你要一个可以言说的中国故事,就需要一个中国故事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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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方虫子
  • 你这个说的挺好的。
    其实现在很多社科实践早就走在理论前面了。可按理来说,实践在前,那应该更好写出理论啊……咋现在越发不出成果,成果越没用没价值呢?
    实际上答案也很简单。是现在的实践与实现结果远超越原本的学术框架了,以至于很可能直接把原来的社科底层哲学观给干碎了,导致了巨大的底层矛盾冲突。这也是一般人觉得今天社科无用的源头之一。毕竟底层逻辑被干碎了,说再多套话也确实没有用。
    而麻烦问题来了,这种学术届惯性已经300年了……人类世界习惯这种底层逻辑也至少200年了……现在回头承认有巨大问题,那怎么可能?这可不是废一两个人,而是世界都要震动,包括我们自己的马,它其实也是过去西方200逻辑框架下的产物。等于这把所有人都卡住了。
    过去越正确,越成功,越以为正确成功的,就越发推翻不了。而越发不能推翻,就越发偏了今天的现实与实践,就越没有用。
    然后,真的有人敢说过去200年底层逻辑框架不对么?说了也没人信,也没人能信,必然要被打倒。专业为了维护权威和饭碗要反对,一般人维护自己“常识惯性”也要反对。
    那最后,懂的没法说,那要么就不说了,要么就只做不讲。就只能等这个世界现实与理论更加错位冲突到无以加复之时,可能才会有基础系统性整顿。
    所以,社科出问题,不是社科真的没用,不存在了,而是“我们以为的那个社科出问题不存在了”,那什么又是“我们以为的社科呢”,那就真要追一下“现代性”,近现代学术体系,大学雏形,初代学者,学术规范啥时候形成,谁搞的,做的什么就清楚了。但是,这可是“现代化”的起点啊!这可是进入理性规范学术专业客观的起点啊!这可是所谓今日辉煌成果的源头啊!“你敢说他有问题?”那自然是不敢的
    所以,不论道,不敢谈势,那剩下斗争,不就只剩我们看到的“法”,学术派阀,和“术”,权术博弈,这些上面的东西了嘛……

我比较喜欢王德峰的一个说法,中国人目前有身份认同危机,你是谁,或者叫做我是谁的问题。中国商人该如何描述自己呢?国际犹太人(被人说资产全球配置是卖国)?民族企业家(离谱的道德要求,又比如印度那种扒所有外企的皮)?还是 所谓社会发展的吸血鬼(我没有贡献、都是靠政府资源,那你政府自己来好了)? 

用批判话语分析的讲法,或者我比较倾向于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讲法来展开这个问题,存在不可描述,因为你无法描述非存在。资本主义可以被描述/被言语是因为有了社会主义。就像你活在只有白猫的世界里,你自然不知道什么是黑猫,也不知道什么是白猫。

那如果按照这个思考方式,你要一个可以言说的中国故事,就需要一个中国故事的对立面。 那我们要怎么讲呢?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代表对抗发达国家?那本质上又是殖民地反抗的逻辑框架,这个框架里如何解决气候问题?;那我们反美国单极霸权?那又是某种冷战两极对抗的衍生,很多小的发展中国家是不希望再次出现两个世界的。如果按照这种方式分析,最后就是无解。

每次中国社会面临危机的时候,我们会通过引入外来理论来解决,王德峰喜欢说中国面对儒家危机引入的是佛教,因为儒家没办法保证圣人不作恶/霸权不作恶/精英不作恶。 只有引入佛教的性空缘起的概念,才能让人破除对于物质世界的盲目追求。当然这个东西没有完成,而且很多邪教打着同样的理念在作恶。

但是如果回到存在主义,按照前面的推论,存在只能够被感受被领悟,不能言说。那这样来说,社科的目标应该就是成为一种体验活动,西方的一些同行做的Participatory action research (PAR)可能是一个答案。就像杨老师在某一期 观棋有语言说到的,你们这些发展中国家让我给你讲中国成功的秘密,我不知道怎么说。美国会和你们说你们要一人一票、三权分立、要自由市场,我们说不出来这种东西。但是,你们先和我玩,提出对的问题,玩着玩着过几年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所以说不是不能写,也不是形而上学,是有一个潜在的可能理论。但是海德格尔吧, 因为当年和小胡子的关系暧昧,还有共在思想里关于生存方式的问题,关于国际犹太人的思想在资本家眼里很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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