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还是对抗？中美日内瓦交锋，全球南方发声

Club提要：5月，日内瓦成为全球贸易博弈的焦点。8日，中国常驻日内瓦代表团与政府间国际组织“南方中心”（South Center）联合举办对话会，聚焦全球贸易紧张局势对发展中国家的深远影响。10日至11日，中美经贸高层会谈紧接登场，进一步引发国际关注。

在南方中心对话会上，中心中国董事、中国公共外交协会会长、中国前驻欧盟大使吴海龙严厉批评美国挑起的“关税战”，指出其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做法破坏多边贸易体系，特别损害了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安全。他警告称，这一系列举措已导致全球供应链重组、金融动荡和就业风险上升。吴海龙强调，国际社会应坚定反对经济霸凌，维护以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多边体制，推进区域合作和产业链重构以降低对美依赖。他表示，中国主张平等对话，坚定维护全球南方的集体利益。

11日晚，中国国务院副总理何立峰在中美经贸会谈中方代表团记者会上表态称，中美经济关系应以互利共赢为本，倘若美方继续损害中方利益，中方将坚决反制。他呼吁双方为全球经济提供更多确定性和稳定性。

本文为吴海龙在日内瓦对话会上的讲话，北京对话获授权发布。

 Club Briefing: In May, Geneva Became the focal point of Global Trade Tensions.On May 8, the Chinese Permanent Mission to Geneva co-hosted a dialogue with the inter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 South Center, focusing on the profound impact of global trade frictions on developing countries. Just days later, from May 10 to 11, high-level China-U.S. economic and trade talks took place, drawing further international attention.

At the South Center dialogue, Chinese Board Member of the South Center, President of China Public Diplomacy Association and former Chinese Ambassador to the EU, Wu Hailong, delivered a sharp critique of the U.S.-initiated “tariff war.” He denounced its unilateral and protectionist approach, warning that such actions have severely undermined the multilateral trading system and threatened the economic security of developing countries. Wu cautioned that these measures are triggering a restructuring of global supply chains, financial turbulence, and rising employment risks. He urged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to stand firmly against economic coercion, safeguard the WTO-centered multilateral framework, and promote regional cooperation and supply chain diversification to reduce over-reliance on the U.S. Wu reiterated that China supports resolving disputes through equal dialogue and is committed to defending the collective interests of the Global South.

On the evening of May 11, Chinese Vice Premier He Lifengstated at a press conference following the China-U.S. economic and trade talks that the two countries’ economic relationship should be based on mutual benefit. He emphasized that if the U.S. continues to harm China’s interests, China will take resolute countermeasures. He called on both sides to contribute more certainty and stability to the global economy.

This article is based on remarks by Wu Hailong at the Geneva Dialogue and is published with the authorization of Beijing Club for International Dialogue.

南方中心和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举办对话会，部分代表合影（图源：南方中心                                    

我很高兴出席由南方中心和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共同举办的这场对话会。作为南方中心的董事，我想借此机会谈谈我个人对困扰全球的关税战的看法。

当前世界正在遭受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的肆虐。尤其是特朗普政府主动发起的对全球关税战，使世界深受其害，发展中国家受害尤深。

美国的做法违背基本经济规律和市场原则，无视多边贸易体制现行做法，无视美国长期从国际贸易中获得的大量好处。这种做法是典型的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和经济霸凌行为。

美国打着所谓追求“对等”、“公平”的旗号，本质上是追求“美国优先”、“美国利益至上”，是以关税手段颠覆现有国际经济秩序，是把美国利益置于国际社会的利益之上，以牺牲世界各国的正当利益服务美国的霸权利益。

贸易的本质是优势互补、公平交易。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是消费者的选择，是市场的选择，不存在谁吃亏，谁占便宜的问题。美国多年出现的贸易逆差，是美国自身的问题，是美国经济结构的问题，是美国贸易政策的问题，是美国商品竞争力的问题。美国不从自身找原因，得了病自己不吃药，非要让别人吃药治美国的病， 这就是美国的逻辑。但靠这种办法美国的病能治得好吗？

对美国的这种滥施关税、漫天要价、肆意威胁讹诈的霸凌做法，国际社会不能妥协让步，不能委曲求全。如果选择默认，如果选择退缩，只会让霸凌者得寸进尺，国际社会重回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国际关系的发展基础将会受到持续威胁，多边贸易体制和规则将会受到严重冲击，全球经济将受到进一步削弱。

5月8日，英美宣布达成一项贸易协议，这是美国总统特朗普自启动全球对等关税政策以来达成的首份正式贸易协定。英美贸易协议将英国汽车进口到美国的额外25%关税降至最高10%，并设置每年10万辆汽车的上限（图源：路透社）

近期，国际贸易中心等机构评估了美国关税政策的影响，预计将导致全球经济总量下降0.7%、全球贸易萎缩3%。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日前下调对世界经济的预测，将今明两年世界经济增速分别下调了0.5个百分点和0.3个百分点。不排除世界经济陷入衰退的可能。

特朗普的关税战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贸易与经济增长受阻。美国作为全球重要的消费市场，对发展中国家加征高额关税将导致其出口成本上升、商品竞争力下降。出口减少，将影响到发展中国家国内经济的增长。同时，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外部需求减弱，也使发展中国家经济面临严峻挑战。

 二是产业链供应链受到冲击。在全球产业链分工中，发展中国家通常在特定产业上具有优势。关税战的爆发，使得一些企业可能将生产转移至关税较低的地区，导致发展中国家的产业链供应链中断或外移。

三是金融市场动荡。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增加了全球经济和贸易的不确定性，引发国际金融市场动荡。发展中国家的货币、汇率可能因此大幅波动，股市、债市受到冲击，资本外流风险上升。金融市场的不稳定会进一步制约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

美国纽约，交易员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工作（图源：视觉中国）

此外，就业压力大增，出口企业的经营困难导致裁员，供应链的调整也会使一些企业的岗位减少，导致发展中国家面临较大的就业压力。

总而言之，对发展中国家施加高额关税无异于剥夺他们的发展权利，严重阻碍发展中国家脱贫和经济振兴的进程，也严重影响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实现。

在事关各国根本利益、事关国际规则和国际秩序能否得到遵守和维护的重大问题上，国际社会必须作出正确的选择。

第一，有关各国要共同反对和抵制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旗帜鲜明地反对滥施关税的霸凌行为。刚刚在巴西召开的金砖国家外长会议发表的主席声明严重关切不公正的单边保护主义行径，包括滥施对等关税，外长们警告相关措施会破坏全球供应链，加剧全球不确定性。

当地时间2025年4月28日，金砖国家外长会晤第一阶段会议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召开（图源：外交部）

第二，我们要维护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任何国家都不能凌驾于多边贸易体制之上。各方要采取措施捍卫自由贸易和多边贸易体制。涉及各国利益的事，都要由大家商量着办。以大欺小，威逼胁迫，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是行不通的。当然世贸组织要进行必要的改革，强化其基本原则和职能以应对日益增加的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要尽快全面恢复其运作。

第三，要加强区域合作。通过区域自贸协定和区域合作机制，加强与区域国家和机制内国家的贸易往来，降低对美国市场和供应链的依赖。如亚洲国家的RCEP、CPTPP以及“东盟10+3”机制等，拓展区域内市场，加强区域内的合作，增强应对高关税冲击的能力。

第四，建立区域产业链和供应链。联合区域内国家，共同打造具有竞争力的区域产业链和供应链。实现相关产业的区域布局，提高区域产业的协同效应和整体竞争力，增强应对产业链受阻的能力。

 第五，推动经济多元化和产业升级。积极发展国内消费市场等多种经济形态，降低经济对传统制造业出口的过度依赖。加快产业升级步伐。加大对科技创新的投入，推动传统产业向高端、智能和绿色方向升级。培育新兴产业，开拓新的国际市场，提升经济的整体抗风险能力。

第六，发展中国家要改善营商环境，吸引更多的国内外投资，增强经济的内生动力等。实施灵活的宏观经济政策，适时调整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稳定经济增长。

总之，特朗普发起的关税战对发展中国家带来的挑战是严峻的，但发展中国家通过加强经济合作与一体化，推动经济多元化与产业升级，优化国内政策与营商环境，鼓励企业拓展多元市场与创新等一系列措施是能应对美国的关税战的，能在全球经济调整中寻找新的机遇，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时任副总理刘鹤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了“第一阶段”贸易协议（图源：白宫）

面对霸凌行径，人人都是受害者，独善其身不可能，以邻为壑不可取。中国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十分明确的、坚定的，那就是谈，大门敞开；打，奉陪到底。美方高层多次表态，表示愿与中方就关税问题进行谈判。同时，美方近期通过相关方面多次主动向中方传递信息，希望与中方谈起来。但对话必须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以平等的方式进行。如果施压，威胁和讹诈，中国根本不吃这一套。当然，中方尊重各方通过平等磋商解决其与美方的经贸分歧。

中国始终站在多边主义一边，站在公道正义一边，站在国际社会共同利益一边。无论外部环境如何变化，中国都将始终作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作为全球最大发展中国家、全球南方的坚定一员，中国将坚定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落实全球发展倡议，坚持与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共享发展机遇。中国超大规模市场始终向世界敞开，欢迎各国搭乘中国发展的快车。

贸易战没有赢家，互利合作才是唯一出路。面对美国关税政策带来的严重负面影响。我们要加强沟通协调和团结合作，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冲破单边主义和霸凌行径逆流，共同创造世界更加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