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郎 变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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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壹仟

7月23日,#罗刹海市 那英#冲上微博热搜前十,大家突然发现,刀郎发新碟了。

刀郎这个名字,曾经在20年前的华语乐坛掀起过巨浪。2004年,刀郎的歌曲《2002年的第一场雪》红遍大江南北,旋即在业内引发了针锋相对的两种观点,有人觉得俗不可耐,有人说是真情实感。

正是当年的争议,铺垫了今日舆论场里对于《罗刹海市》的解读角度,并让刀郎在20年后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也有观点认为,舆论场过度解读了刀郎的歌词,但无论解读是否过度,有一点是肯定的,刀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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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的复仇

7月19日,刀郎发布了新专辑《山歌寥哉》,随后,网上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罗刹海市》解读热潮”,其中不乏逐字逐句的解读。

最常见的解读是把《罗刹海市》视为“刀郎的复仇”,认定歌词中的一些句子是在嘲讽某些歌手。

刀郎的走红是在2004年,那一年,他的歌曲《2002年的第一场雪》响彻大江南北,专辑据称卖出超过270万张。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歌手莫名走红,震惊了音乐圈,并因此掀起了一场关于音乐品质的大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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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人物周报:谁的音乐在飞(2004)

2010年的音乐风云榜,作为评委会主席的那英反对让刀郎入选“十年最具影响力人物”,把这一争议推向顶峰。

在这场讨论中,刀郎本人曾在《鲁豫有约》中说自己为此感到害怕,“感觉自己完全被扒光了”。这或许是刀郎逐渐淡出大众视野的根本原因。刀郎2016年发的最后一条微博称,2013年3月30日后就再没接过任何一场演出,而徒弟云朵曾帮师傅辟谣,刀郎没有入驻任何直播平台。

但网友们却更相信这是一种“驱逐”,这种在网络上根深蒂固的存在着,并因此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罗刹海市》的解读热与其说是“刀郎的复仇”,不如说是“互联网的复仇”。这么多年后,网友们还要“翻旧账”,既证明了刀郎当年的影响力,也证明“争议”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并终于找到机会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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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郎变了

对于音乐人来说,始终是作品决定立场,而不是立场决定作品。一首歌能被“过度解读”,只能是因为它提供了足够丰富的文本。

在歌词上,《罗刹海市》为解读者提供了丰富的信息,任由听众解读。平心而论,单从“读”上,我们无法判断刀郎创作《罗刹海市》的真实意图,但是,从“听”上我们完全可以判断刀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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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海市》的旋律基底是“靠山调”,从民族或民间音乐中取材,这是刀郎在旋律创作上一直秉承的基本思路,结构上,《罗刹海市》不是流行音乐常见的结构,它没有情绪上存在明显反差的主副歌,而是一直平铺直叙,到最后才加上一段总结性的评述,通过提速和器乐铺陈来制造紧张感,就像是这首歌的“折子戏”。

大部分时间里,《罗刹海市》的行进都比较平淡,但刀郎巧妙地借用雷鬼乐的反拍节奏和原声吉他扫弦来打底,赋予歌曲由始至终的跳跃感,同时又通过唢呐等乐器的穿插使用来变换歌曲的氛围,强化叙事部分的剧情感。

《罗刹海市》编曲上有太多值得玩味的细节,比如“不管你怎样洗呀那也是一个脏东西”配器配出了Swing Jazz的味道。最后一句“那马户又鸟”里的键盘音色,常见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迷幻摇滚。

不只是《罗刹海市》,《山歌寥哉》整张专辑都有着丰富和饱满的器乐细节,并因此让人感受到刀郎音乐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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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变化实际上从三年前就开始了。2020年,蛰伏多年的刀郎发行了据说筹备了七年的新专辑《弹词话本》,这张取材自江南评弹和昆曲等民间艺术的专辑,编曲上大量使用电子音乐。刀郎去年发行的专辑《世间的每个人》,既有多样化的电音节拍,也融合了爵士和雷鬼等风格,而且,还玩了Autotune。

经过那么多年的洗礼,潜心于音乐的刀郎,尝试着一点点的改变,让自己的音乐上更加成熟,并最终超越《2002年的第一场雪》。

《山歌寥哉》是刀郎音乐理念的集大成者,它延续了刀郎长久以来对于中国民间音乐的继承和探索,但在编曲上又较之从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丰富和饱满,是民族性和现代性的结合。

《颠倒歌》取材自栽秧号子,却把唢呐和琵琶玩出了爵士大乐队的感觉;用闹五更调创作的《镜听》,听起来就像是实验摇滚;《珠儿》把河北吹歌和摇滚、说唱融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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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有人说现在的刀郎已经听不懂了。

实际上,《山歌寥哉》已经超出了大众审美的范畴,更像是一张带点实验性的音乐作品。但从网上的评论看,这并不影响民间对于刀郎的认同感,在大众心里,刀郎仍然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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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的力量

刀郎多年前曾经在马东的节目中回忆,自己火之前,曾经联系过不少大唱片公司,但都吃了闭门羹,对方给的理由是“现在不做这样的音乐。”

二十年前最时髦的流行歌是什么?周杰伦,R&B加说唱。而刀郎的歌,用一些网友的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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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两张现象级专辑,截然不同的风味

“土”这个字在音乐上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乡土(民间),二是过时

从听感上说,《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旋律和演唱类似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歌,有着一种跟当时流行趋势不相符合的“年代感”,因此,被认为“土”(过时)在所难免。但是,普通人对潮流并不那么敏感,刀郎的歌有着朗朗上口的旋律和独特的民族风情,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刀郎曾说自己的唱片最初是当旅游产品卖,游客“拿着新疆的音乐回去做个纪念”,并逐渐传唱开来,这跟唱片业那套传统模式完全不同。

乡土成就了刀郎,却没有办法让他融入行业。刀郎也曾经试过跟行业打交道,签过环球音乐,请过李宗盛当制作人。但最终,他或许意识到,最适合他的还是安安静静地“土法炮制”,并最终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全才”:在《山歌寥哉》里,刀郎不但包办词、曲、编、唱和制作,连混音和母带都包了。

刀郎骨子里还是“土”,从“乡土”汲取养分,用“乡土”的方式来创作,而不是成为行业专业化分工的一环。所以,《山歌寥哉》听起来也还是那么“土”,乡土的“土”,这是刀郎音乐的灵魂。但是,与二十年前相比,随着技巧的精进,如今的刀郎在音乐上能够创造出更丰富的内容,把乡土文化玩出了新花样,让人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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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际上也正是“乡土”的生命力所在,它扎根于生活,孕育于民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看创作者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挖掘和整理。

当年,刀郎被内地同行视为异己的同时,却获得罗大佑、李宗盛和谭咏麟的肯定,因为他们从刀郎的歌里听出了港台音乐所没有的东西,只属于内地的乡土文化。如今,乡土文化已经在音乐圈里遍地开花。它在龚琳娜和老锣那里是不拘一格的“新民歌”,在施鑫文月那里是说唱外壳的“巴蜀文艺复兴”,在刀郎这里则是妙趣横生的《山歌寥哉》。

刀郎的变化并不让人吃惊,他曾在节目中称自己的梦想是做像鲍勃·迪伦那样的音乐人,有这样一颗心就不会满足于《2002年的第一场雪》。

鲍勃·迪伦曾说自己不是民谣歌手(Folk Singer),“我所思所想都是传统音乐(Traditional Music)”,在迪伦看来,传统音乐根植于古老的神话传说和人们的生死体验,它永远不会消亡。从这一点上说,《山歌寥哉》是刀郎最接近自己梦想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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