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仓库保卫战之后,“八百壮士”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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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壮士”不屈不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八百壮士”的英名,将永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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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斗守战场。四方都是炮火,四方都是豺狼。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曾经响彻上海的《歌八百壮士》歌,歌颂的就是“八百壮士”。

  2020年8月,管虎执导的暑期档电影《八百》热映,这让四行仓库保卫战的“八百壮士”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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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影片《八佰》海报

  当时多家报纸报道了四行仓库保卫战的事迹,“八百壮士”为更多的人们所熟知。但是,在四行仓库保卫战后,“八百壮士”去哪里了?他们的命运如何?

  2008年底,中国台湾《联合报》报导了“八百壮士”遗骸被遗落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小岛上无人问津的状况,使得“八百壮士”后来的命运受到多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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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壮士”真的是八百人吗?

  从1937年10月27日到10月31日,上海四行仓库保卫战打了四天四夜,他们孤立无援,因此被称为“四行孤军”。

  参加这次战斗的是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二六二旅五二四团第一加强营,担任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为了迷惑敌人,对外使用“五二四团”的番号,负责指挥的是谢晋元,人称“谢晋元团”,对外统一称有八百人,这就是“八百壮士”名称的由来。

  参加这次战斗的真的是八百人吗?1937年11月1日,谢晋元在答中外记者问时提到有377人,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档案《新加坡路中国士兵拘禁营兵力情况清单》的中记录了1937年10月31日被拘禁的孤军人数为355人。

  一些幸存老兵对于当时的人数也有回忆,陈岂凡回忆有334人,王文川回忆有420人,田际钿回忆有500人,国民党的机关报《中央日报》1937年11月1日提到,当时撤退时有339人。目前史学界采用“四百人”、“四百多人”的说法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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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在上海四行仓库奋战的守卫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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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困禁的孤军营

  1937年8月日军侵犯上海后,南京国民政府幻想着英美等国的调停,但英美等国一直采取绥靖政策,袖手旁观。在战斗进行时,与四行仓库仅一河之隔的上海公共租界的外国人担心其安全受到威胁,要求双方停止战斗。10月31日,孤军奉命退入公共租界,被迫交出武器,被拘禁于沪西星加坡路(也称新加坡路,今余姚路)胶州公园内,划地为营,上海市民称之为“孤军营”。从1937年12月31日起到1941年12月18日日军正式接收为止,“八百壮士”被拘禁长达四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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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八百壮士”离开四行仓库

  在孤军被困期间,日军和汪精卫伪政权阴谋劫持和暗杀、高官厚禄诱惑谢晋元、雷雄等人,都没有成功。1941年4月24日早晨,谢晋元被敌伪收买的叛兵郝鼎诚、龙耀亮、张文清、张国顺4人杀害,年仅37岁。一连连长上官志标身重六刀,伤势严重。国民政府对谢晋元通电表彰,追赠为陆军步兵少将。全国各地的报纸都为追悼谢将军出了特刊。雷雄被推举为代理团长,继承抗日英雄谢晋元未竟的事业,进行更为艰苦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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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4:1941年《新华日报》对谢晋元遇害事件的报道

  也有少数在四行仓库保卫战中受伤的官兵离开了上海。比如原籍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县的炮兵连长孙永钧,腰部中弹,被送往医院救治。2个多月后,得知上海已全部沦陷,“孤军”被拘禁,孙永钧逃离上海,回到老家养伤。1938年7月,孙永钧参加了国民党地方武装——赣榆县保安大队,继续抗日。1940年5月1日,董毓珮任赣榆县长兼保安旅长,对日妥协,将孙永钧秘密杀害。

  营长杨瑞符在四行保卫战中负伤后,到重庆合川铜梁洞二仙观养伤。1940年旧伤复发,抢救无效离开人世,年仅38岁。

  1943年受伤的上官志标在无锡就医时,成功逃脱,后来参加了游击队,担任游击队队长。抗战胜利后,担任国民革命军第三方面军政治部第一科科长,1948年转赴台湾,1967年在台湾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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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入日军魔爪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英美对日宣战,日军占领上海公共租界,接管了孤军营,把“八百壮士”押解到上海宝山县月浦机场的一个军营里,四周安装了电网,警戒森严,孤军成了名副其实的囚犯。日军强迫孤军挖掘沪杭铁路宝山到上海段的护路沟,挖到上海市郊区,壮士们想利用这个机会和附近的游击队联系,不幸被发现,第二天他们被押解到南京老虎桥监狱。1942年,由于日军需征用大量劳力,同时也为了不让孤军团结在一起,日军将壮士们分开押送到安徽裕溪口、杭州萧山、江苏南京等地做苦工,还有一部分直接在南京老虎桥监狱关押,另外一部分被送往南太平洋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个小岛上充当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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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艰险,不忘寻找部队

  据杨养正老人回忆,1942年底,代团长雷雄、陈日晟、杨德馀(后改名为杨养正)和陈岂凡等30多人,被分配到安徽芜湖裕溪口装卸煤炭。后来听说对面山上有游击区,于是雷雄等人商量,把30多人分成三个组,一组负责抢步枪,一组负责抢轻机枪,一组负责设计逃跑路线。1943年春节前的一天下午收工时,雷雄一声口哨,趁敌人不备,抢夺了他们的枪支,逃到游击区时剩了29人。他们受到新四军的欢迎和亲切接待,之后向陪都重庆进发。经过湖北老河口,曾经受到日军疯狂折磨的代理团长雷雄患猩红热病死。杨养正等人经历千难万险,于1944年来到重庆,住进了长寿第九残废教养院。据士兵王文川回忆,他趁看管不备,藏进一个老乡的茅草房顶棚上,日本兵一通乱扎乱刺,没有搜查到。晚上逃出来的王文川,走了三个多月,最终找到了重庆的散兵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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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5:杨养正重回四行仓库

  1942年8月,有70余人被押往南京孝陵卫日军战地士官学校,在那里种菜、养马。11月6日晚,曾经是谢晋元勤务兵的万连卿和他同一个屋子的人偶然发现电网没通电,于是计划逃跑。万连卿平时经常和日本曹长(相当于上士)打乒乓球。一天,万连卿以打乒乓球为掩护,让日本曹长把日本兵都叫过来观战。和万连卿住一个屋子的7个人趁机逃脱,然后万连卿也以上厕所为由逃跑。8人逃到江苏省句容县集中,得到了新四军的帮助,后来他们在江西赣州碰到从杭州逃出来的陈祖谟,一行9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陪都重庆。二连连长邓英在1943年时在南京孝陵卫也找机会逃了出来,但之后他的境况如何,相关资料至今难以查找。

  还有一部分孤军,在1942年秋天被派往南京莫愁湖监狱,在莫愁湖周边的河流清理河道。1943年的一天,一连代连长郑俊、陶杏春、伍杰三人假扮成伪军,沿街贴标语,混出南京城,最后到达重庆。1944年日军将仍在南京的孤军大概120人迁往上海。1945年,他们策划了逃跑行动,卫士班长景勘等33名官兵,得到苏南新四军的帮助,最后到达陪都重庆。

  1941年,郭兴发等八十多人被押到杭州萧山做苦力。当时郭兴发是五二四团一营一排一班的机枪手。他们负责养马、放马,如果马跑了,日本人就用皮鞭狠狠地打他们。他们每天吃得很差,只有野菜汤。几个月后,实在忍受不了奴役的他们,利用放马时间察看好地形,制定好了逃跑路线,晚上趁着日本人睡觉时,杀死两名哨兵,八十多个战士一起逃了出来。

  另外还有几十名孤军壮士,被发配到南太平洋的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座海岛当苦力。据幸存者田际钿回忆,1942年,50名孤军连同其他1600多名战俘,被押上一艘日本军舰,他们在太平洋上颠簸了48个日夜,最终到达南太平洋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个荒岛上,过着刺刀下悲惨的生活。他们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住的只是岩洞,吃的只有地瓜。日本人强迫他们砍树、打石头、烧石灰、运煤,动辄就殴打他们。他们生病得不到医治,如果有战友病重,日军就用刺刀逼迫他们把生病的战友活埋。不到三年的时间,这批中国劳工被折磨致死的有600多人,其中的四行孤军50人,只有36人活下来。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1946年这些幸存劳工由澳大利亚政府派船遣送回国,他们经由香港回到上海。据当年担任战俘营译员的华侨张荣煦回忆,回国前,幸存劳工与当地华侨一起修建了一座公墓,后来公墓毁于火山喷发。2009年,中国政府在当地修建了中国抗战将士和遇难同胞陵园,陵园里还保留着当年修建的日军地下工事、日军设立的断头台等遗迹,这些永远告诫后人勿忘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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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在巴布亚新几内亚东新不列颠省首府拉包尔市郊区的小岛上被折磨致死劳工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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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战胜利后的坚强生活

  抗战胜利后,在谢晋元遗孀凌维诚的呼吁和帮助下,一部分回到上海的孤军壮士,在大达码头从事搬运工作,勉强维生。还有一部分人回到自己的家乡。比如田际钿,1947年7月回到家乡鄂南烟墩,相继担任过蒲圻县丁母乡、汀泗乡乡警、警长,参加家乡建设,多次受到表彰。

  “文革”期间,田际钿珍藏的谢团长纪念章被秘密保留了下来。纪念章是谢晋元被刺牺牲后特制的,每位孤军官兵一个。20世纪90年代,有人想以500元的价格购买那枚纪念章,被田际钿拒绝了,他认为纪念章是留给后代子孙的宝贵精神财富,再穷也不卖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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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7:谢团长纪念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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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壮士”英名永存

  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市长陈毅听闻有些孤军将士生活困难,于是给他们提供了生活补助,安排了工作。

  文革期间,有些孤军幸存者受到了批斗和迫害。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国家进行拨乱反正,给孤军进行了平反,他们也享受了一定的待遇。

  1985年9月,四行仓库被上海文物保管委员会批准为抗日纪念地。1995年设立了“八百壮士”英勇抗日事迹陈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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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8:四行仓库抗战纪念馆外墙复原的弹孔

  在四行仓库抗战纪念馆二楼展区,一面"八百壮士"英名墙上镌刻了354名壮士的姓名、职务和军衔。

  “八百壮士”不屈不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八百壮士”的英名,将永垂青史!

  参考资料:

  ①丁一:《英美的绥靖政策与“八百壮士”》,《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4期。

  ②谭特立:《“八百壮士”魂归何处》,《文史精华》,1999年08期。

  ③田际钿口述,余玮整理:《一位“八百壮士”幸存者的口述》,《湖北文史》,2020年01期。

  ④戴琼瑗、施泉平选编:《谢晋元在孤军营期间的函件选辑》,《历史档案》,1982年04期。

  ⑤谭特立:《“八百壮士”魂归何处》《文史精华》,1999年08期。

  ⑥田际钿、余玮:《“八百壮士”流离的血泪传奇》,《党史纵横》,2014年09期。

  ⑦冷培榆:《“八百壮士”后来的悲喜录》,《文史春秋》2005年 09期。

  ⑧吴藕珍:《淞泸抗战“八百壮士”的唯一健在者——杨养正》,《世纪桥》,2005年08期。

  ⑨滕兴邦:《八百壮士中的雷雄》,《湖南党史月刊》,1990年11期。

  ⑩祝新华:《“四行”壮士孙永钧的抗日人生》,人民网,2020年11月24日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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