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拿台湾做筹码、封杀留学生、撕裂制度,特朗普毁掉美国对华战略--特鲁克斯专访

核心观点:特朗普对华政策的本质是“私人主义外交”——高波动性、低制度化,随时可能在关键利益点上做出交易性让渡。这不仅打破传统战略惯性,也让北京面临一次前所未有的外交压力测试。


一、从“对华温和”到“火上浇油”:特朗普对华战略为何急剧翻转?

普林斯顿大学政治与国际事务副教授、权威中国政治研究者罗瑞·特鲁克斯(Rory Truex)在最新专访中指出,特朗普政府最初对中国展现出相对温和的姿态,一度令学界担心中美会走向“权威轴心的重组”,即美国主动靠拢中俄等国家。

特鲁克斯认为,特朗普试图亲近中国领导人和普京,这种做法并非出于地缘战略,而是源于他本人对强人政治的本能亲近。

然而,美国这种最初的温和很快因“谈判破裂”“通胀升级”及“选战政治”而转向对华施压:中美贸易战爆发、科技封锁升级、留学生政策收紧。特鲁克斯将这一变化定义为“特朗普人格化外交带来的策略突变”:缺乏系统性,不以长期战略利益为中心,而以个人得失与情绪波动为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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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的应对:“国家主义心理构建”与“以牙还牙的反制逻辑”

特鲁克斯指出,中国在特朗普政策冲击下并未表现出政策上的仓促,而是转向长期准备下的战略反制:

“中国政府已通过长期宣传将中美竞争框定为‘美国遏制中国崛起’,在叙事上占据主动。民众也愿意为国家利益承担牺牲,这在经济降温时期尤其关键。”

他进一步强调,中国对“国家主义心理韧性”的塑造,将在应对长期对抗中成为关键变量,这一点是西方常常忽略的“社会动员基础”。


三、华盛顿智库风向:温和派沉默,强硬派上位

作为“Under Pressure”研究项目的作者,特鲁克斯在对超过50位美国对华政策专家的访谈中发现:四分之一的研究者承认在舆论中感受到“必须更强硬”的压力,否则将被视为“亲中”或“受控”。

“尤其是华裔专家,他们面临的不仅是政策立场的考验,更是身份政治的博弈。”

这种环境加剧了对中国政策的“激化回声室效应”(echo chamber):在恐惧被污名化的压力下,越来越多专业人士主动迎合对华鹰派语言,导致理性与建制式对话机制崩塌。


四、台湾:最脆弱的战略交汇点

中国台湾问题,是本轮中美关系中最敏感的变量,也是最有可能因特朗普个人外交风格而“失控”的战区。

特鲁克斯提出美国可能面临的三重风险:

特朗普可能在台湾问题上交易让步他曾在多个场合对盟友表达“搭便车不值得保护”的立场,台湾并非其“情感投资”的对象,反而可能成为“交易筹码”。

北京可能误判特朗普会“袖手旁观”一旦认为美方不会干预,“窗口期错觉”可能促使其采取行动。

过度示好导致“拥抱至死”“美国可能为了表现对台湾的支持而越过北京红线,反而触发冲突。”

“台湾问题不是靠表态解决的,而需要极度审慎、对词语精度的严格把控。但特朗普不是一个擅长语言精度的总统。”


五、美国外交制度的崩塌:特朗普对制度外交的系统性削弱

“我们正在进入一个由推文决定外交的时代。”

特鲁克斯指出,特朗普的外交行为呈现以下四个关键特征:

推文决策化:动辄通过社交媒体发布毫无预案的外交立场;

制度绕行化:不依赖国务院等专业机构进行政策制定;

人格中心化:外交活动围绕“领导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展开;

策略表演化:高调言辞并非实际计划,而是操控舆论节奏的工具。

这不仅使美国外交政策连续性丧失,也让北京乃至全球都陷入“无法预测”的战略焦虑中。


六、对东亚盟友的“战术折损”:从不信任到战略疏离

在东亚,美国历来的优势是其稳固的盟友体系。但特鲁克斯警告,特朗普时代的“挑衅性领导方式”将使日、韩、菲等传统盟友“心生疑虑”,甚至转向“战略多边”,寻求中美间的双向制衡。

“东南亚国家不想成为新冷战的前线,他们希望两边下注,而特朗普的排他外交,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与中国的关系。”

这也解释了为何在特朗普执政期间,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得以顺利推进,而美国却游离于亚洲经济秩序之外。


七、“联俄制华”逻辑成立吗?

对于“联俄制华”的说法,特鲁克斯评价为“理论最理想、现实最荒谬”的策略设想。他指出:

俄中体制趋同、利益趋同、权力稳定,短期很难分裂;

俄罗斯深知特朗普的连任并不确定,不会在战略上押注于其一人之上;

与其押注美国,俄更可能押注“共同体制认同”的北京。

他犀利地指出:

“如果联俄制华是战略逻辑,那么联华制俄同样成立。问题是,美国为何要在道德和利益双重背离下与普京靠近?”


八、面对“人格型对手”,中国需建立制度性应对框架

特朗普的对华政策并不构成传统地缘战略意义上的“修昔底德陷阱”,而更像一场不受控制的“外交人格暴风”。

北京的任务,不是简单对抗特朗普,而是建立起一整套制度化、预警化、心理弹性化的应对体系

在信息战中占据叙事高地;

在外交层级保持冷静克制;

在台海等高风险区域建立“战略模糊”的多重阈值;

在全球南方推动“外交去美元化”与“舆论非美化”。

“理性是一种稀缺资源,在对手不再理性时,我们更不能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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