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历史!这片能在国内上映,就算赢了!

作者 | 我是影小妹

  1970年的巴西,阳光倾洒在里约热内卢的沙滩上,海风轻拂,裹挟着孩童欢快的嬉闹声与排球落地的沉闷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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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看似普通寻常的南美家庭,却在历史的褶皱里,悄然成为一桩政治冤案的微小缩影。

  由巴西名导沃尔特·塞勒斯执导的影片《我仍在此》,以冷静且克制的镜头语言,将一段被军政府独裁阴影深深笼罩的真实故事,搬上了银幕——

  《我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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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影片改编自马塞洛·鲁本斯·派瓦的回忆录,一举斩获第25届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奖。

  它凭借对日常生活的细腻描摹,以及对权力压迫的深刻揭露,在2024年的全球影坛中脱颖而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之作。

  值得一提的是,该片是巴西历史上首部斩获奥斯卡大奖的电影,颁奖典礼当天,整个巴西举国沸腾。

  故事的主角鲁本斯·派瓦,曾是一位国会议员,因早年遭受政治迫害而选择隐退,转而成为一名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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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妻子尤妮丝以及五个孩子,过着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影片开场,便是一系列琐碎而温馨的家庭日常:

  沙滩上一家人欢快地打着排球,孩子们捡到流浪小狗时的兴奋尖叫,深夜时分父子俩偷偷玩桌上足球时的默契互动。

  导演塞勒斯赋予这些场景一种贾樟柯式的现实主义质感,没有宏大的叙事架构,只有烟火气中缓缓流淌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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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份平静却在某个清晨被无情打破。

  几名军官手持证件闯入家中,以“审问”为由带走了鲁本斯。家人起初以为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却未曾料到,这竟是与鲁本斯的永别。

  尤妮丝,这位文学系毕业的高知女性,在丈夫失踪后,不得不直面巴西军政府的暴力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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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她以传统家庭主妇的方式应对这场危机:四处求助朋友,不辞辛劳地搜集证据,努力维持着家庭的正常运转。

  当军方宣称鲁本斯“可能牺牲”时,她甚至试图带着孩子们去冰淇淋店,以此来庆祝“父亲还活着”这一渺茫的希望。

  这一情节,成为影片的第一次情感震颤。在冰淇淋店里,尤妮丝望向邻桌完整家庭时,那一抹含泪的微笑,将她强撑着的脆弱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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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用极简的镜头语言,将个体在强权碾压下的无力感,具象化为一位母亲克制颤抖的肩膀,让观众感同身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妮丝的抗争逐渐从被动转为主动。

  她开始剪贴报纸上的证据,努力修读法律学位,还积极为土著权利奔走呼吁,最终成为了一名国际人权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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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通过三次“照镜子”的隐喻,细腻地刻画了她的蜕变。

  第一次,是在事发前与丈夫讨论逃亡计划时,镜中映出她作为“完美妻子”的精致外表,那时的她,还生活在看似安稳的假象中;

  第二次,是在受审归来后,镜中分裂的身影象征着她被“母亲”“妻子”身份割裂的自我,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第三次,是25年后,镜中白发苍苍的她目光坚定,完成了从依附者到独立个体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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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日常化反抗”成为影片的核心张力,没有激烈的口号,只有剪报本上一页页累积的真相,以及深夜书桌前为他人撰写诉状的沙沙声,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却构成了最有力量的抗争。

  影片的高潮并非是一场戏剧性的平反,而是一张全家福。

  当纽约记者要求拍摄“悲痛的表情”以控诉政府时,尤妮丝坚持让全家笑着入镜。

  孩子们因新奇而雀跃不已,母亲的笑容却暗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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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笑容,既是对子女纯真的保护,也是对权力机器的无声嘲讽——活着本身,即是对暴政最有力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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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景与另一意象形成巧妙的互文:小女儿脱落的乳牙被父亲珍藏于火柴盒,象征着创伤中的新生。

  正如尤妮丝在法庭上掷地有声地说:“我即证据。”

  她的存在本身,便是对2万名酷刑受害者的悼念,对434个被抹杀名字的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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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尤妮丝终于拿到了丈夫的死亡证明:1971年1月21日,鲁本斯在军营被五名军官折磨致死,却无人担责。

  当镜头掠过她将证明放入贴满剪报的厚册时,历史的尘埃仿佛被轻轻拂去。

  然而,影片并未止步于个体的胜利。

  结尾处,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年尤妮丝在电视新闻中突然握紧拳头——即便记忆逐渐消散,身体仍留存着对抗不公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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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肉体的记忆”与全家福中的笑容形成闭环,前者是历史暴行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人们曾经的苦难;后者是面向未来的宣言,传递着希望与坚韧。

  《我仍在此》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对一部家庭悲剧的呈现。

  在巴西军政府统治的21年间(1964 - 1985),2万人遭受酷刑的冰冷统计数据,与尤妮丝剪报本上的只言片语形成残酷的对应。

  导演塞勒斯通过日常细节的解构,深刻揭示了极权主义的运作逻辑:

  它不仅仅是军营里的刑具,更是渗透在搜查者随意翻动私人物品的手势中,隐藏在审讯官语焉不详的威胁里。

  当尤妮丝试图以法律程序维权时,“有权保持沉默”的常识在权力碾压下沦为荒诞。

  这种荒诞感在当今世界依然能找到回响,从系统性种族歧视到战争中的平民伤亡,权力对个体的异化从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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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影片的真正力量,在于对“微小抗争”的礼赞。

  尤妮丝没有推翻政权的能力,她的武器是留存每一份报纸,撰写每一封申诉信,在孩子的毕业照上坚持微笑。

  这种韧劲让人想起阿根廷“五月广场母亲”的白头巾,智利妇女缝制碎布拼图的“阿连德围巾”。

  当宏大叙事试图将受害者简化为数字时,个体的生活痕迹——一颗乳牙、一本相册、一件蜜月外套——构成了最具体的历史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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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老年尤妮丝在遗忘中仍对电视新闻产生生理性反应,记忆的存续从不依赖完美的纪念碑,而是依靠普通人日复一日对真相的捡拾。

  沃尔特·塞勒斯用这部电影践行了他的创作理念:记录即抵抗。

  当片尾字幕缓缓升起时,观众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巴西家庭的故事,更是所有在权力阴影下倔强生存的普通人。

  他们或许没有改变时代洪流的伟力,但正如海明威笔下“被打倒却不被击败”的老人,每一次对记忆的坚守、每一个克制的微笑,都在书写着“我仍在此”的永恒宣言。

  这是对暴政最优雅的反叛,也是对人类尊严最温柔的捍卫,让我们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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