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约克城号——探险行动为中途岛海战中沉没的航母揭开新篇章

参与太平洋战区二战关键战役的飞机残骸的发现，是最近对约克城号航空母舰（CV-5）残骸探索中最重要的成果，岸上首席科学家詹姆斯·德尔加多（James Delgado）在接受《美国海军学会新闻》采访时表示。

“我们希望重点关注的一个领域是单架飞机，尤其是那些被击落或坠入海洋的飞机，”德尔加多说，“它们可能并非完整无缺。”

此次发现的正是曾在战斗中参战的飞机残骸，这在历史上尚属首次。当时约有150架飞机在战斗中损失。

但在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ational Oceanic and Atmospheric
Administration，简称NOAA）对约克城号的探索中，这艘航母沉没在超过三英里深的海底，一台小型遥控潜水器（Remotely
Operated
Vehicle，简称ROV）传回了“一架F4F“野猫”战斗机、一架SBD“无畏”俯冲轰炸机的可辨认部件图像，以及疑似一架TBD“蹂躏者”鱼雷轰炸机机翼的图像。”

​遥控潜水器“深探者”（Deep Discoverer）于4月19日下潜，在“帕帕哈瑙莫夸基亚”遥控潜水器与测绘探险行动期间拍摄了约克城号残骸的照片。图片来源：NOAA

两年前，计划探索这艘1937年服役的航母的两个小型遥控潜水器之一出现裂缝，导致无法对航母机库甲板上的残骸进行评估。德尔加多在项目期间于NOAA位于马里兰州银泉市的探索指挥中心工作，他补充道，尽管航母保持直立状态，但“船身向右侧严重倾斜。我们不想冒险使用设备，除非能够从远处接近，或基本能从甲板边缘上方斜向接近。”

在2023年的探索中，遥控潜水器从“鹦鹉螺”号探索船上发射，首次拍摄到了日本海军“赤城”号航母的图像，并首次提供了约克城号的详细画面。这三处残骸——第三艘航母是日本海军“加贺”号——均在帕帕哈瑙莫夸基亚海洋国家纪念区（Papahānaumokuākea
Marine National Monument，简称PMNM）内进行了探索，该纪念区是美国境内面积最大的保护区，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保护区之一。

1942年6月的中途岛海战中，另有两艘日本航母被击沉，战场位于夏威夷西北约1000英里处。

1998年，由罗伯特·巴拉德（Robert Ballard）率领的海军与国家地理学会联合探险队发现了约克城号的残骸。

但德尔加多表示，这一次“我们一致决定：让现在能正常运作的小型遥控潜水器‘从升降机井道下到机库’”。他说：“然后继续推进，不仅看到了一架飞机，还可能至少看到了两架，甚至可能是三架、四架飞机残骸。”

据海军历史与遗产司令部记载，这艘被称为“幸运女神”的航母在战斗中遭日本轰炸机重创，失去动力，正由“哈曼”号驱逐舰（USS
Hammann，DD-412）拖往夏威夷进行维修时，日本潜艇“伊-168”号悄无声息地进入射程，发射鱼雷，两枚击中约克城号。6月7日07:01，这艘英勇的航母向左侧翻覆，沉入3000英寻深的海底。

四枚鱼雷中的一枚击中了“哈曼”号，该舰在数分钟内沉没。这艘“西姆斯”级驱逐舰上的80多名水兵在袭击中丧生。

海军历史与遗产司令部的舰船历史记录中提到：“尽管约克城号已无法移动，但其舰载机仍在空中战斗，与‘企业’号的舰载机一道，于当天下午晚些时候袭击了日本航母‘飞龙’号。在遭受四次直接命中后，日本航母很快失去战斗力，舰员弃舰，任其漂流。”

德尔加多表示，约克城号“船尾先沉”，导致机库甲板上的残骸堆积。他指出，并非所有残骸都来自约克城号的飞机。至少有两架来自“企业”号，“因为在战斗持续进行时，那里是最近的着陆点”，这些飞机可能燃油不足。

这张图片展示了一辆汽车，是4月19日下潜首次发现，并于4月20日进一步探索时拍摄的，图片拍摄于约克城号上。图片显示该车为方盒子造型，带有帆布车顶、镀铬保险杠和车尾的备用轮胎。图片来源：NOAA

机库甲板上还有一幅精美的手绘壁画，巴拉德的团队早在27年前就曾发现。德尔加多表示，2025年的问题是“这幅壁画是否还在，是否保存完好”。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补充道：“当你看到这幅壁画时，它就像是一份以绘画形式记录的航海日志”，记录了该舰自1937年作为同类舰艇中的首舰服役以来的历程。遥控潜水器传回了这幅高12英尺、长42英尺的手绘壁画图像，不过舰船航线已不再清晰可见。这幅名为《约克城号巡航图》壁画的首位设计师/画师，以及那些随时间推移在壁画上添加部署记录的水兵的身份已无从得知。

他告诉《美国海军学会新闻》：“遥控潜水器就悬停在当年相机拍摄机库甲板的位置，即航母被两枚日本炸弹击中的次日。”

德尔加多描述道：“我们身处机库内，四周扬尘弥漫……扬尘在空气中飘荡，仿佛烟雾一般。”一张照片展示了被弹片覆盖的区域。“你看到医护人员正在救治倒下的士兵，其中一些人已经死亡。还有人从烟雾弥漫的现场匆匆跑过。”

遥控潜水器还传回了第二枚炸弹在825英尺长的航母上爆炸地点附近，其他人员重伤或当场死亡区域的图像。

德尔加多表示，此次探索中未发现人类遗骸。据信，有141名军官和水兵在战斗中丧生。当时舰上约有2200名军官和水兵。

在拖航作业开始前，曾下达过“弃舰”命令。

“约克城号在过去的八十年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在很多方面，它仍然保持着约克城号的模样。无需猜测。根据历史照片和图纸，我们始终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他说。

“舰船的涂装依然可见。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你可以看到，比如说，舱门已关紧，处于X射线状态。你还能看到标明所处舱室的铭文。”

德尔加多表示，发现一辆1940年或1941年产的福特“伍迪”旅行车非常令人意外。为什么它还在那里？为了纠正航母的倾斜，枪支和飞机已经被推入海中。

“第一天潜水即将结束时，我们第一次看到了它。我说，不，别回去。继续。继续。我们瞥见了它，但必须回去拍摄，”他说。第二天的第一站就是回到这辆“伍迪”旅行车旁，遥控潜水器传回了车辆状况和车牌的视频。

此次为期两天的潜水由NOAA、海军以及其他政府和非营利机构的专家领导，于4月进行。

这架受损的道格拉斯SBD“无畏”俯冲轰炸机的机身在机枪手环座下方（画面中心）有清晰的“B5”标记，右翼上表面（画面底部）也能看到另一个“5”字。目前认为，这架飞机是“企业”号轰炸机六中队的两架战损飞机之一，它们在对日本航母“加贺”号发动成功攻击后降落在约克城号上。图片来源：NOAA

“我们真正没想到的是，竟然能看到舰船的战斗损伤。它看起来仍然相当新鲜：你可以看到鱼雷击中的位置，两处航空鱼雷的命中点清晰可见。战后报告推测，爆炸导致接缝开裂，实际情况正是如此。你实际上可以看到钢板边缘干净利落，铆钉孔清晰可见。”

一个巨大的开口“解释了进水的原因”。然而，“如果日本潜艇‘伊-168’号没有发射那两枚鱼雷，他们可能本可以将航母拖回珍珠港。”

德尔加多自2017年从公共服务岗位退休以来，一直担任美国最大的文化遗产公司SEARCH的高级副总裁兼探索部门负责人。

“我在60年代长大。我观看《星际迷航》，去勇敢探索无人涉足之地。探寻新的生命和文明，”他说，“而我们现在所做的正是如此。我的意思是，随着这些潜水活动的进行，我们正在探寻并发现新的生命。我们看到了对国家利益至关重要且意义非凡的事物。我们也看到了我们过去的反映，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那些航母、那些飞机和那些士兵坚守防线，扭转了战局。”

中途岛海战和一个月前约克城号同样遭受战斗损伤的珊瑚海海战，长期以来一直是NOAA海洋遗产项目和德尔加多的工作重点，即使在他退休后也是如此。

这两场海战均在珍珠港事件后的六个月内打响。2025年4月19日，“帕帕哈瑙莫夸基亚”遥控潜水器与测绘探险行动期间拍摄的这幅照片，展示了位于舰船2号升降机井道内的壁画《约克城号巡航图》。图片来源：NOAA

此次探索会带来什么成果？专题论文？书籍？还是除已展示内容外的视频？

“我们已经在撰写一系列专题论文，因为使探索成为真正的探索，使你成为探险家的，不仅仅是付诸行动。更重要的是回归后向公众、科学家和研究人员讲述这个故事，”德尔加多说，“我的意思是，如果马可·波罗没有写下《马可·波罗游记》，他就不会为人所知。”

在反思这些探索的文化价值时，他说：“当那些机器人潜航器在那永恒的黑暗中展开短暂勘察时，照亮它们的是那些场景，它们如今已不再是记忆，而是历史，被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