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贸易战,动摇了美国金融帝国根基

近年来,美国发起的关税贸易战对全球经济格局造成深远冲击,金融市场首当其冲。黄金价格飙升、美债价格下跌、美元汇率走弱的“三重奏”,折射出贸易摩擦下市场信心的动荡与经济逻辑的深层转变。

一、黄金:避险浪潮中的“硬通货”崛起

贸易战的本质是通过关税壁垒重构全球产业链,但其副作用迅速传导至宏观经济层面。关税提高导致进口商品成本激增,全球供应链的断裂风险加剧了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投资者面对可能的衰退风险,纷纷涌入黄金市场——这一具有千年历史的避险资产。数据显示,2018年美国对中国加征首轮关税后,COMEX黄金期货价格单周涨幅达3.2%,创年内新高。

黄金的上涨逻辑包含三重驱动:

- 风险对冲需求:贸易战引发企业投资收缩、消费者信心下滑,美股波动率(VIX指数)一度突破30,创2016年以来峰值。黄金与风险资产的负相关性使其成为资产组合的“稳定器”。

- 通胀预期升温:美国对约25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10%-25%关税,直接推高进口商品价格。2019年美国核心PCE通胀率一度升至2.4%,超过美联储目标,黄金的抗通胀属性被重新定价。

- 美元贬值的“镜像效应”:国际金价以美元计价,美元走弱会降低非美投资者的持仓成本。2020年贸易战升级期间,美元指数从103跌至91,同期黄金价格突破2000美元/盎司,二者负相关性显著。

二、美债:经济担忧下的“信任危机”

作为全球资产定价之锚的美债,在贸易战中成为市场对美国经济前景的“投票器”。2019年8月,美国国债收益率曲线出现自2007年以来的首次倒挂(10年期收益率低于2年期),被视为经济衰退的预警信号。

美债遭抛售的背后是三重压力:

- 增长前景恶化:贸易战直接冲击美国出口企业(如农业、制造业),2019年美国实际GDP增速从2.9%降至2.3%,企业盈利预期下滑削弱了国债的配置价值。

- 政策不确定性溢价: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缺乏连贯性,市场难以预测贸易摩擦的持续时间与范围,导致长期国债的风险溢价上升。2018年至2020年,10年期美债收益率波动率较前三年增长40%。

- 海外持有量收缩:中国、日本等主要债权国在贸易战期间减持美债,2020年中国持有量较2018年峰值减少约15%。海外需求下降打破了美债市场的供需平衡,加剧价格波动。

三、美元:霸权信用的“隐形损耗”

美元作为全球最主要储备货币,在贸易战中暴露了政策外溢效应的双刃剑属性。2021年,美元指数从年初的90跌至年底的89,创近五年新低,市场对“美元霸权弱化”的讨论再度升温。

美元走弱的逻辑植根于经济基本面与制度信任的双重侵蚀:

- 滞胀风险显性化:关税推高通胀(2022年美国CPI一度达9.1%),同时抑制需求(2022年二季度GDP环比负增长0.9%),形成“输入型滞胀”。美联储被迫激进加息,但实际利率长期为负,削弱美元吸引力。

- 美元环流体系受阻:美国通过贸易逆差输出美元、通过资本账户回流的模式,因关税壁垒而受阻。2020年美国贸易逆差占GDP比例升至3.1%,但资本流入同比减少28%,美元“供需循环”失衡加剧贬值压力。

- 政策公信力流失:美国频繁动用金融制裁工具(如SWIFT),引发多国“去美元化”尝试。据IMF数据,2022年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比降至59%,为1999年以来最低。

四、启示:贸易战的“蝴蝶效应”与市场再平衡

关税贸易战的本质是试图通过保护主义政策重塑经济竞争格局,但其引发的金融市场波动表明:全球化时代的经济政策具有高度“外部性”,任何单边行动都可能通过资本流动、预期传导引发连锁反应。

对投资者而言,黄金的避险属性、美债的经济“晴雨表”功能、美元的政策“放大器”效应,在贸易摩擦中被进一步强化。而对政策制定者来说,如何在维护自身利益与避免系统性风险间寻求平衡,将是全球化退潮时代的核心挑战。

当关税壁垒竖起时,金融市场的波动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供需逻辑,成为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深层矛盾的镜像。理解这一逻辑,或许是应对后疫情时代“新贸易秩序”的关键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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