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追风者》导演姚晓峰、总制片人张书维:爆款是如何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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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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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我们欢迎《追风者》的导演姚晓峰和总制片人张书维,我们都是老朋友,但是这次我感到特别惊讶的是,姚晓峰导演在《追风者》的媒体见面会上,特别激动,潸然泪下了。因为我了解的晓峰是一个特别乐观的、即使再有压力都能往心里放的人。那次为什么你会潸然泪下呢?书维,你对导演这次情感释放的看法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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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维:在那个活动当天,片子放映结束后播放了片尾曲。导演特别感动,因为片尾曲中的画面都是当时拍摄较为困难、场面较大的镜头。比如,沈近真和沈图南兄妹决裂的场景,老徐的牺牲,还有魏若来的许多重要场景。这些场景对导演来说都是历历在目的,所以那天看片尾曲看得绷不住了。

姚晓峰:那时片尾曲刚发布没多久,我在后期混录时,每当画面和音乐结合时,就流一遍眼泪。当那天在大银幕上再次播放,在大影院里再次响起时,那个“世界非你所想”让我感慨万分。我联想到了许多自己的经历,也想到了这部电视剧的不容易,尤其是这里的情感,因为我对它最为熟悉。我知道这部电视剧最后的走向充满了伤感和离别,所以情绪一下子就无法控制了。

谭飞:现在我们看到的情况是,《追风者》收官的时候热度值还是挺高的,是第一部破万的谍战剧。面对这样的一个结果,演员角色、主题和CP的讨论也层出不穷。你们关注过这样的热度和评价吗?对于这部剧来说,热度意味着什么呢?我想请两位来解读一下,导演先发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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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我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在修改、混录和播放的过程中,我会去看弹幕。头两天我完成了一集的制作并提交,然后电视台就开始播放了。他们的反应非常迅速,而我在播放的同时,也会关注弹幕和观众的反馈,这些反馈又会影响我对后续剧集的判断。对于最后的8集,我基本上是全部重新调了一遍。

谭飞:有些是根据观众的反应来做一些简单的调整。

姚晓峰:包括我的很多打点,我都重新调了一遍。这其实增加了后期制作的难度,他们机房要重新整片子、重新调色。但是我觉得特别值得,我每次的打点就越来越准确。我了解观众的感受和期待,知道他们想要看什么,以及悬疑剧情应该如何发展,我会留下一些悬念。最后我想往哪推,一步一步的,反正也很清晰的。我也是随着观众,逐步调整剧情,确保与观众的情绪保持同步。当然,整体框架是不会改变的。

做完了以后,特别是到最后,我做到两个节点。其中一个是他们去江西之前的情节,包括老徐的牺牲、沈近真与哥哥的决裂以及哥哥的死亡,随后他们重新开始。在这个节点,我自己在后期的过程中也感到非常激动。我记得当时完成后,我就给团队发了信息,说“交给你们了”。整个剧集完成后,我自己反正被打动了。我相信,能让我触动的东西也一定能感动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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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包括我知道,刚才导演提到这次的弹幕反馈好像也是历史上最高之一。我想请书维也谈谈,因为我在观看时感觉到剧集的观赏性很强,经常以观众的视角呈现。并不是说我作为创作者想拍什么就给你看,而是考虑到你们想看什么我就提供,这种对观众观赏习惯的尊重体现在很多方面,包括节奏、剧情打点和生动情节的处理。这种强情节的生动呈现,加了一种无缝连接,我可以看到剧情的润滑感、丝滑感。书维,你怎么看这次从拍到播的制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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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维:因为之前我们也聊过好多回了,这个过程其实当时有当时的不容易,种种困难。最终这部影片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呈现给了观众,在播出的过程中,我也是第一次和导演及我们整个团队如此关注爱奇艺的热度值。事实上,热度值在观看其他影视作品时我们也会留意。比如,因为我们都是圈内朋友,如果某部影视作品突破了一万或九千的热度,大家都会发那个战报,但以前其实我没有特别研究过热度值。

谭飞:这个不知道它怎么来的,怎么算的。

张书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方面也备受关注。首先,我们会密切关注该剧播出到哪一天,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它的具体计算方式,但我会学习其他剧的情况。这是一个热度值不断上升的过程,我们也会密切关注我们剧每一天的播出情况。其次,在播出过程中,导演还在进行混录,对整体信息进行了相当大的调整。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每天都会拉起全屏弹幕一起观看,看到很多观众的反馈,其中许多观点可能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到。此外,许多观众还帮助我们发现了许多细节,有些是我们在拍摄时预先安排的,有些是我们在拍摄时甚至没有想到的。

谭飞:这对观众来说也是个解密过程。

姚晓峰:比方说,观众对七宝街感兴趣,我们可能觉得有些情节可能会拖累节奏,但我会在后期做一些调整。比如,对林樵松和牛春苗的情节,我做了很多调整。虽然我在剧中增加了很多生活情节和人情世故,但同时也要符合谍战剧的节奏。谭飞:导演把观众最想要的东西,用最巧妙的方式给到观众。

张书维:在这部剧中,我可以明显看到导演添加了很多我认为非常富有诗意的元素。比如,从上海到江西的转场。原先的版本是上海的戏结束,然后切到江西的戏,但在后期制作的过程中,导演将它改成了一个大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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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我延长了这个被唤醒的过程。原先是很快就到江西了,但我觉得唤醒的过程和他们艰苦奔向光明的路程都应该很艰难。我说,这里应该有一口气在,所以加了大量音乐和一个平行剪接的方式把它调整。调整之后,我觉得观众会和我有相同的感受,觉得好像这里应该有一口气。当观众也有这样的感受时,我感到非常开心。这种互动让我觉得我的创作初衷和想法都能被观众感知到,我觉得这种共鸣非常愉悦。你说感觉是同呼吸的,我觉得很开心。

谭飞:观众能够理解导演的用心,而导演也能够根据观众的反馈做出一些微调和调整,双方达到“双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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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如果能让观众很快地接受你这个戏的人物,其实是很难的。我觉得这个戏有个好处,我发现他们迅速地被带入了,这是我想要的。观众被带入到七宝街的真实的氛围里头,对七宝街的人都产生了感情,我觉得观众现在捕捉的东西和我们原来这些创作者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我们一直按照我们认为的创作规律进行创作。但实际上,观众的变化很大。作为创作者,我们能否及时捕捉和跟上这种变化,做出即时的反应呢?这正是舞台剧的魅力所在,每场演出演员和导演的调整都不尽相同。但对于影视作品来说,由于后期制作流程非常漫长,当片子放到市场上让观众观看时,实际上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如果我们作为创作者能够及时把握这种变化,那对未来的创作将是非常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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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所以这次也是拜这个时代所赐,剧集的拍和播的周期比以前短很多,而且它最后播的时候,正好可能你做一些修改,这个呈现像七宝街、《繁花》爷叔,以及我们的周姨、阿文都栩栩如生,所以里面的小人物都给人一种很有血肉很接地气的感觉,所以这点上我的印象也是很深刻的。

张书维:我想到了饰演周姨的杨昆老师。

姚晓峰:她大概就拍了10天。

张书维:她跟我们说,虽然她来组里拍的时间很短,戏份不多,但她每一段的情绪变化和人物命运变化都很大,她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物呈现出来会这么好。

谭飞:她最后才发现原来是这么丰满的人。

姚晓峰:我们这个戏里的很多演员都说,没想到这戏是这个样子的。

谭飞:她开始以为是个过场戏。

姚晓峰:对,都以为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我们的这个项目,因为一直在编排、也在调整一些东西。很多想法从前期的筹备,到拍摄,再到后期的剪辑,一直都在不断地变化。我的创作方向和思路也是在不断地调整,直到最后,我觉得这个作品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作品。

谭飞:我们以前以为就是一个谍战剧、情节剧,其实不是,剧的内涵很丰富。

张书维:导演一直到最后混录的时候跟我说,他要放几十秒的《十送红军》,这个其实对我来说是一笔额外支出,我要去买音乐版权,我说这个东西要加吗?导演说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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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倒是挺搭的。

张书维:但是最后观众看到了。

姚晓峰:很多观众给我反馈回来说,当那首歌响起,我们潸然泪下,眼泪哗地下来了。我说这真的,因为我也很有感慨,因为太不容易、太艰辛。

谭飞:观众产生了崇高感,那种崇高感是那个时候最准确的一种感觉。

姚晓峰:原来我们送审的成片,最后一个镜头都是很短的,为了让他出来,直接在证监所就见了面。我说,不对,这个不行,一定要把那个给拿出来,我拍了好多。我说,这个东西原来影响节奏,现在不是节奏的问题,现在是要给这个片子定位的问题。

谭飞:那我想问两位简单的两个问题,第一个,对最后一万多的热度你们满意吗?

姚晓峰:我没想到,我很满意。书维你满意吗?我不知道,我没交流过这个事情。

张书维:我觉得很好,我觉得其实播到多少热度值,我都会觉得是满意的。因为整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是真心付出的。导演全身心地投入了这个项目,包括在大结局播出前两天,导演刚把大结局那两集收拾完,我觉得这份付出让我们对得起这个项目。所以,无论是播到8000、9000还是1万热度值,我都认为这是件令人满意的事情。

谭飞:你觉得数字不是你最终追求的,而是这个过程你是很满意的。

姚晓峰:她很享受,我觉得创作实际上是享受创作过程和最后观众反馈的热情。我在拍摄这部剧的现场时非常充满激情,剪辑时也是如此,直到最后混录完成,我仍然保持着这份激情。实际上,我被自己的作品所打动。

谭飞:我看到桃厂的花絮,导演都冲在前面,一直在那说戏。

姚晓峰:对呀,我就是说我自己,我当时还能拍成这样?一直在保持一个很嗨的状态。

谭飞:我也去探班了,当时是在拍一个在船上的戏。

张书维:就是您去的那一天,我们正拍开场沈图南下了船那场爆炸的戏份。

谭飞:我觉得导演的状态特别嗨,特别在那个状态。他在工作中能够抽离出一种新鲜感。如果回顾一下现在的成果,相对于最初的初衷,如果要评分的话,我会给自己的这个项目打多少分呢?

姚晓峰:我觉得现在的结果比我的初心要高。这个戏从刚开始接手、做到、拍到,我觉得是在一步步加分的,一步步超过了我原来的预期,超过了我最初的想法。到最后,我是有一个非常坚定信念的东西,我认为这个戏是能走到真正的家国情怀,原来只是尝试并没有想要能够真正达到。

因为我觉得一个导演当初有想法的时候,最刚开始拍的时候想法特别好,最后老达不到就是你的驾驭能力、功力都不够。但是这个戏我通过点点滴滴、大家的努力,各个部门的人的一个配合努力,就给我带来越来越多的信心,就拍到后其实我的信心非常高。再到剪的时候,我觉得,包括成片我们送审完了以后,我觉得这个是有空间的。我知道往哪做了,等到我再上手再重新修改的时候,往这走以后,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谭飞:就是这样,就等于一直保持创作的快感,而不是说我完成一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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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我感受到了创作带来的快感。

张书维:其实我中间有几次,我能真的感受到导演很开心,因为我会跟他分享很多网上大家的一些讨论或者评论。有一个小男孩在自己作文里写,说我看了《追风者》有什么感受;还有一次是我看了一张对比图,说我上历史课的时候是如何看历史,因为追了《追风者》,我决定研究一下这段历史,桌上铺了好多好多书,有一个图的对比;有几篇文章,当时我们看到年轻的孩子因为看了这个剧,爱国热情十分高涨。导演觉得有感染到了大家,大家不仅看了这部剧,还有很多年轻人因此想去了解一下我们共产党的历史,想去了解这个信仰,我觉得那个可能是导演觉得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谭飞:导演的预想都实现了,该感染的、该影响的人群都实现了。

姚晓峰:比我预判得要好。

张书维:他确实没想到会有很多年轻人看。

谭飞:包括很多小朋友也看。姚晓峰:这次我觉得打破了一个边界。女性观众对这部戏的喜爱比较多,原来像这种戏都是男性的市场。但是我这个戏,一开始在宣传时我就跟他们说了,我说这个戏因为我,只有我知道这个片子是什么样的。我说这个戏不要单纯地看作谍战剧,因为这个戏不能仅仅是谍战剧。它只是有了这个元素,有了一个外壳、载体。但是里面缺少了太多的缜密的逻辑、环节、细节,还有包括最终的那个大boss,我觉得特别好玩,在当时看那个弹幕里老是说苏辞书可能是最后的大boss。

谭飞:是大姐?

姚晓峰:居然还有人说,他们家那个保姆应该是军统特务,因为他们都是按照谍战的思维去看,一定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就是最后的大boss。但是这个戏本身我也没想去做一个完全的谍战,只是说当时看到这一个本子,当时按谍战剧本子拿来的时候,这里头有一个很好、很新的视角是我们可以切入的。就是关于经济的问题,我们在过去的很多革命历史题材或者谍战剧里从来没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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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经济又跟我们当下息息相关,每个人都活在一个经济的生活中。这个题材过去没有涉及到,我觉得这些都是可以打动人的,也可以打动我自己,让我非常感兴趣。在平时会产生一些问题,但是在这些问题找不到答案的时候,我发现在历史书里是能够找到答案的,这让我非常开心。所以我愿意做这么一个项目,想把现在我对这些问题的看法、认知都可以放进去。

谭飞:它得有当下的一面。

姚晓峰:它能够让观众有代入感。

谭飞:我觉得这种当下戏也是观众爱看的一个原因。当然,我们很多人看到这个戏,其实就是一个民国打工人魏若来的成长史。其实导演最早也是民国戏出身的,拍民国戏的时候也那么嗨,那今后会否还在这个赛道发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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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会的。因为民国时期,有太多给予我创作空间的素材,太多可以展开的故事。这不仅好玩,而且民国时期的故事、人物,以及那段历史中涌现的传奇人物和故事太多了。我可以列举一百多个,甚至几百个,你可能从未听说过的人物,但他们的故事都非常有趣。有太多的创作可能性,太多的可以做的事情。

谭飞:包括剧里面的虞先生其实演得很好的。凡是学过中国历史都知道有个叫虞洽卿的人,他把那个上海话突然呈现的时候,很多人就觉得他演得很像。

姚晓峰:陆剑民从来都不演反派的,他一直是小生。其他人都是那种夸张的表演,他就稳稳地往那一待,说了点上海话,这种味道、后面的张力都在,非常好。

谭飞:我们也听到导演桃厂的活动,专门说有可能要拍《追风者2》。那第二部是真的提上议事日程,还是说是我们的一个美好想象呢?

姚晓峰:一直有。从没拍之前,其实第二部和第三部的打算。

谭飞:连第三部都有打算?

姚晓峰:我一直想要做一个民国时期的三部曲,我一直在进行规划。但是,现在看来,实际操作的难度似乎有点大。不过,对我来说,剧本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在实际操作上可能会有一些挑战。当然,无论多么困难,我都想去尝试。因为这个三部曲能够呈现一个完整的民国金融体系,我想要做出一个系统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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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书维怎么看待这么一个系列?

张书维:首先,我肯定很支持导演拍民国戏,因为导演是一个阅读量非常大的导演。

谭飞:他反应特别快。

张书维:因为我们和导演认识这么多年了,他每天还能给我讲许多我之前不知道的事情。这需要有巨大的阅读和知识储备。另外,我看到他将剧本、画面和最终呈现结合在一起,比如送别那场戏,就是他们两个人唱长亭外,古道边,然后是李沁在后面的那场戏。剧本里面那场戏本来是比较简单的,就是他们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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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摄现场时,导演会说明他的构想,我就看着他的调度,有一次采访中我提到,那天在车墩的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特别安静,这几个演员拍送别的时候,我仿佛闪回到了民国时期,感觉很梦幻。最后在成片中呈现时,那场戏深深打动了我,我觉得导演是一个很有诗意和呼吸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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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我现在对这部戏非常着迷,当时我觉得我们选择的调子是正确的。我将这个故事线索改成了一个小人物如何被大时代所裹挟。我追求的是最真实的表现,虽然不是完全真实,但我认为它是真实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比如沈近真,她好像行动上怎么有时候有失误?试想一下,沈近真这样一个热血的爱国青年,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却成为了杀手。

谭飞:不可能那么老练。

姚晓峰:他们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就上了战场。

谭飞:包括她那个香水味道,她才没有那么老练到,连香水味道都要藏好,必然会留下bug。

张书维:谭老师是真追剧。

姚晓峰:包括小孩像魏若来他们这种,你看遇到他哥哥那场戏,当然我也说过好几个,但你试想一个真实的人,说你家里人是一个通缉犯,突然跑到你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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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像魏若来这样的小孩,当他遇到他哥哥的那场戏,我说过好几次那场戏怎么演。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突然发现你的家人成了通缉犯,然后他们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这种情境是多么真实而复杂?

谭飞:那是慌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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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在这种情况下,你首先会感到害怕,这是最真实的感受。执行任务时,你可能毫无头绪,充满恐惧,也不清楚可能出现的错误。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所以他敢往前一冲,冲了以后到那被吊起来打了,打了那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每个人都会在这种突发事件和极致环境中面对这种情况,他们的应变反应才是最具魅力的地方。

谭飞:其实导演讲到本质了,可能对表演来说,你不能预设你未来的行动,我看到《追风者》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是带着一种未知的感觉在演未来,挺好的。

姚晓峰:没错,我们这个戏也是顺着拍。

谭飞:我看王一博专门说这个戏是顺拍。

姚晓峰:这个戏是顺拍,所有人也都不知道他们未来往哪走,我也不告诉你。

谭飞:那种迷茫感他是真迷茫,要不然心里就有底了。

姚晓峰:我把这个氛围给你搭足了,真实感给你营造出来,将所有演员在里边演。

谭飞:我看的时候就特别像中国传统章回小说,每一集有一个“啪,且听下回分解”,但其实每个人命运都是被时代的巨轮裹挟,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张书维:这跟导演后来打点关系很大。

谭飞:对,点打得很准。观众一看就说,这个人跟我是一样的。

姚晓峰:电视剧其实很讲究打点的,不管前面怎么东拉西扯,到最后那一场戏一定要拽回来。

谭飞:金融和谍战题材的创新是《追风者》引起观众热议的原因之一。因为金融领域确实有一定的门槛,相对较为冷门,所以这样的设定其实是有一定冒险性的,你们是否曾想过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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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峰:对我来说,最初是一个崭新的视角。过去,我们谈论政治、阶级斗争、军事等方面的内容已经很多了,但从经济角度来看,历史事件从未被提及过。当我们从经济的角度来探索这些历史事件时,我觉得会给观众带来一种新鲜感。但是,会有多大影响,我没有把握,那就得一步一步地前进。在制作的过程中,还要找到和当下的关照性,一步步加进来以后才有了今天的这种效果,我觉得一定能让观众感受到。

谭飞:我觉得去门槛化的剧情表现好了,比如,当魏若来进入监狱后,发现狱友们都在炒股,他帮他们赚了钱后,他们就愿意听他的了,把他当作大哥。书维,你怎么看这一段?我们怎么把有门槛的金融变成一个人民思维或者平民思维,这可能是这个戏成功的基石。因为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可能就会让观众感到难以理解,让门槛太高了。你如何看待这种改变?

张书维:其实这个项目,金融是一个吸引大家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因素,因为大家可能会听说,《追风者》是关于民国金融的题材,而这个题材可能是大家之前没有接触过的。这个题材可以说是打开观众兴趣的第一步,但是让观众真正深入地投入,关键还是在于故事情节和角色的塑造。我认为这些故事情节和角色形象都是导演创造出来的,关键在于如何让每个人物都显得有血有肉,让观众愿意跟随他们的故事。

谭飞:金融不再是冷冰冰,是因为它跟每个普通人发生了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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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维:包括观众被《追风者》打动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七宝街的情感渲染。导演构建了一个温馨而逼仄的七宝街,使观众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温暖。当七宝街最终分崩离析,人们疯狂或死亡时,观众才会产生情感共鸣,对他们的命运感到惋惜,从而理解魏若来的转变。人物的转变事件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情感逻辑的推进,以及如何塑造每个人物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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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魏若来的成长过程如何让人信服?作为一个普通的小人物来到上海后,他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城市中如何成长,这些都是导演对人物进行雕琢的结果。大家很喜欢戏里的女性形象,这都是在编织好这些人物之后,观众可能因为题材吸引而选择观看《追风者》,但实际上,他们可能会因为人物的故事而被深深打动。

姚晓峰:人性是不变的,所以很多人对于监狱里炒股、证券市场等疯狂现象持怀疑态度。然而,事实是,我研究了很多历史资料和文献,确实发现了这种情况的存在。

谭飞:下面问题是给到书维,《追风者》中关于信仰的坚持,沈图南和魏若来这两个角色展示了在两个阵营中对信仰的坚持。他们作为师徒关系的演绎,让观众全程参与了他们的心路历程。最终,观众看到两人都是共产党的一员,一个来自苏区,一个在白区担任地下党,这种具体的刻画是否提供了观众思考信仰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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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维:我觉得在看这个戏的过程,应该是有很多观众被燃到的。有很多年轻的观众可能不一定对这段历史很有兴趣,但是看这个剧的过程对它产生了兴趣,愿意去研究、去看看当时四大家族发生了什么、上海滩发生了什么。这个就是我们很开心的一点,打开了大家对于信仰这个东西的讨论。

我记得那个时候看弹幕上有很多人说“这盛世如你所愿”,这都是让我非常开心的一些讨论。导演老说,他像一个大厨做了一桌的盛宴,那这盛宴上来之后,大家看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体会和感受。

谭飞:其实我作为一个观众的感受是,我觉得导演没有片面地曲解对方的信仰,或者说歧视他。林樵松的角色全程反映了这一点,沈图南那就讲得更多。他只有在对比中才能知道为什么我们会选择马克思主义,而不是儒释道等其他信仰。这种处理方式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姚晓峰:这个心路历程确实至关重要。选择相信某种信仰需要经历长时间的所看所想,这是我非常在意的,我没有说是必须要干什么。但是,当时国民党的所作所为,因为民国建立之初,大家也是一心向着他们的。

他们原来坚持的信仰就是金融救国,用金融去改变国家,让国家更强盛,他们追求的是那一套东西,但是后来他们发现他们追求的这个理想,被他们上面那一层人就搞得乱七八糟的,完全都在为自己的私欲,他们也很失望,他们才会想着去选择、再去寻找,我们要有一个什么样的道路,那我们要跟随什么样的人,到后来到了苏区,未来才发现苏区这些红军,共产党才是真正的为民。他决定改变自己,沈图南是更难改变的。他是根深蒂固的,但是我们为了让他改变,反正就是稍微有点粗暴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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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但是过程很曲折,他还去了苏区被关了,但是依然没改变,回来后这个过程很复杂。

姚晓峰:我非常喜欢沈近真这样的人。当时有很多共产党人,他们的生活条件很优渥,与革命似乎毫无关系,但他们为了信仰可以前赴后继地去牺牲。正是这些人造就了共产党的胜利,他们是一批批坚定信仰的人,不畏牺牲、不怕流血,我非常崇敬他们。

谭飞:所以《追风者》这个“追风”就是追信仰。为什么年轻观众爱看?因为你没有图解或者脸谱化,而是让你真正地在故事中体验、思考,看到了各种人物的不同选择,最终选择了正义的一方,这种心悦诚服的感觉让人觉得是正确的选择。

姚晓峰:我们有大量的关于信仰的台词,包括对未来的憧憬,以及给中国点时间的台词。他们在新年的烟花中许下祝愿,祝愿祖国昌盛。后来,沈近真影响了魏若来,他们谈论了对未来的向往。

包括那个断头饭,所有的这些他们是兄妹相争,每个人说的其实都是按故事来说都是大道理,但是为什么我们都能深深地感动了?因为我们很真诚,有一个真诚的愿望,我自己有个真诚的愿望,我们演员的表演也是非常真诚的,所以大家就相信了,这是非常重要的,这并不是不可实现的东西。

谭飞:其实就是把大词儿如何变成小词儿。姚晓峰:同样的细节,怎么去拍、怎么去说,你让观众能感受并且相信真。

谭飞:谢谢两位,祝贺。

张书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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