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真要空袭伊朗?中情局警告: “可能逼出最坏后果”
布鲁金斯学会专家组
陈蕊(译) | 文化纵横新媒体
【导读】据纽约时报19日报道,美国高级情报官员评估认为,若美国决定袭击伊朗福尔多铀浓缩设施,伊朗可能决定制造核弹。此前,特朗普称已批准了对伊朗的攻击计划,将在两周内做出决定。在美国最新曝光的打击伊朗地下核设施的方案中,计划动用美国独有的军事资产:B-2“幽灵”隐形轰炸机,挂载每个重达3万磅(约13.6吨)的GBU-57巨型钻地弹(MOP),即“掩体粉碎弹”。以伊冲突发展至今,伊朗以及整个中东局势再一次被美西方干预的阴云笼罩。
本文是布鲁金斯学会专家组作的综合分析,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担忧似乎想为特朗普的“过火”行为降温,也反映了西方部分知识精英的收缩立场。本文指出,各方都清楚,伊朗当前的核能力不是以色列可以摧毁的,关键还在于美国的火力支持。特朗普的口头威胁是一回事,直接介入实战又是另一回事,况且美专家认为,伊朗的核能力被毁后能快速秘密重启,以色列的速胜策略难以生效。当前以色列醉心于渲染战果,但美国不应产生幻觉。美国在阿富汗、伊拉克的挫败意味着,即便外部势力能取得前期的阶段性成绩,但难以实现持续性的战略突破。
在去年美国大选期间,“以色列是美国的资产还是负担?”的争论引发选民关切。特朗普曾在竞选时承诺结束全球的地区冲突,希望为自己赢得一次诺贝尔和平奖。然而,美以关系的惯性仍在发挥作用,以色列表示,美国为袭击伊朗提供了情报、抵御伊朗报复的防御措施,以及掩体炸弹等多种支持。目前,共和党阵营内部就如何应对冲突已存在明显分歧:鹰派人士敦促特朗普“搭上以色列航班”,“美国优先”论者则警告特朗普,选民不愿看到美国卷入外国冲突。但所谓的民意能形成多大制衡作用,还未可知。
在核能力之外,美专家普遍关注到了,伊朗寻求地区安全的另一支柱“抵抗之弧”所面临的挑战。无论是真主党、哈马斯等领导人的遇袭,还是抵抗组织资金来源的多元化,都难以维系伊朗在中东地区的“代理人”策略。
本文为文化纵横新媒体原创编译系列“重点区域国家的内情与远略”之二十四,编译自布鲁金斯学会,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供读者参考辨析。
文化纵横新媒体·国际观察
2025年第28期 总第248期
以色列袭击了伊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地时间6月12 日,以色列对伊朗的核设施进行了一系列空袭。突袭之后,以色列和伊朗之间的冲突还在升级,双方都扬言将作出致命打击。布鲁金斯学会邀请了多位学者分析这次袭击对该地区及其他地区的影响。
▍阿斯利·艾丁塔斯巴斯:以色列的打击和美国的选择
如果说当前世界正在经历历史性拐点,那么2025年的夏天也许能提供诸多证据。以色列在美伊进行第六轮伊核谈判的前几天,发起了旨在斩首伊朗军事领导层并削弱其核计划的打击。从目前的进展来看,取得了初步成功。通过军事协调行动,以色列军队摧毁了伊朗的防空系统,建立了空中优势,伊朗高级将领和核科学家遭到定点清除,数个军事设施和核设施遭袭,包括纳坦兹和福尔多在内的关键核设施。
译者注:纳坦兹燃料浓缩综合设施是伊朗气体离心机计划的核心基地,该核综合体由地面“燃料浓缩试验厂”(PFEP)和地下“燃料浓缩厂”(FEP)组成。尽管做了层层安全防护,这里也多次被以色列通过各种方式袭击,如通过“震网”病毒。从2023年起,伊朗尝试把离心装置转移到附近新修建的扎格罗斯山脉掩体中,防止被空袭摧毁。
福尔多位于深山里的河谷地带。始建于2009年,是伊朗的第二座铀浓缩设施。据估计,福尔多核设施的主体部分在地下80-90米的深度,更深的部分距离地表早已超过百米,仅有隧道入口、通风系统、仓库营房等暴露在地面上。2023年,国际原子能机构声明在检查中有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他们在福尔多发现了丰度为83.7%的铀颗粒,这已经非常接近制造核弹所需的90%“武器级水平”。
卫星照片分析图。图源:红星新闻
毫不奇怪,特朗普政府的语气很快就背离了国务卿卢比奥的最初声明——以色列采取的是单方面行动,我们没有参与对伊朗的打击。事到如今,特朗普开始吹嘘他自己的先见之明,并以美国强大的武器威慑伊朗妥协。
但真正的问题是,特朗普是否会结束口头游戏,真正介入以色列对伊朗的战争。
虽然本次空袭展现了以色列的中东霸主地位,但目前的打击并未摧毁伊朗的核计划。有报告显示,福尔多的大部分铀浓缩设施运行正常,一旦德黑兰对以还击结束,将可能会加速核计划。为了实现大幅降低伊朗核能力的目标,以色列不仅需要美国提供先进的武器支持,还需要美军通过空中支援来摧毁福尔多的地下核设施。这就是特朗普当前面临的决定性挑战。
译者注:五角大楼的评估认为,想要有效打击福尔多核设施,至少需要动用两枚MOP炸弹,以一前一后的方式“接力”实现连环穿透才有可能。华盛顿国防大学近东和南亚战略研究中心的高级军事研究员大卫·德罗什分析称,轰炸机必须在“完全相同的位置投下两枚钻地弹”,即同一个地点精确命中两次,才可能穿透防御层,这本身就极具挑战。图源:红星新闻
特朗普在竞选时主张结束战争,但乌克兰、加沙或其他地区的和平进展微乎其微。在此关头,美国是否会恢复其中东霸主和地区治安官的传统角色,并主动卷入另一场中东战争呢?还是特朗普会听取他“美国优先”团队中的劝导,与这场斗争保持一定的距离?
特朗普无疑正在两种本能之间挣扎:一种是抑制本能,警告他直接参与对伊朗的战争可能会对美国及其盟友造成灾难性后果;另一种是以色列急于彻底解决问题的施压。他的选择无人能猜透,但世界历史的发展方向会被这一决定左右。
▍罗伯特·艾因霍恩:仅靠军事手段并不能摧毁伊朗的核计划
在以色列行动的初始阶段,对伊朗的核计划造成了重大破坏。但想要摧毁伊朗的核计划,则意味着在后续阶段付出更多努力,包括严重破坏或摧毁深埋福尔多的铀浓缩设施。除非以色列人能够想出新的方法来打击该设施,或者说服特朗普使用以色列所没有的巨型钻地炸弹,否则福尔多将构成以色列战略目标的关键缺陷。
即便福尔多以及其他关键设施能被摧毁,大多数专家认为伊朗也可以在一两年内重启核计划,而且很可能在秘密地点进行,这要求以色列进行无限期的打击。
以色列国家安全顾问查奇·哈内格比(Tzachi Hanegbi)上周五表示,仅靠军事打击无法完全摧毁伊朗的核计划,以色列行动的总体目标是向伊朗施加军事压力,迫使其彻底放弃核计划。特朗普还表示,希望军事行动将迫使伊朗坐到谈判桌前。但是,美国和以色列低估了伊朗的韧性和对铀浓缩计划的坚持,也忽视了以色列的攻击将强化而不是削弱伊朗发展核能力的决心。
事实上,以色列人可能明白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事态发展至今,他们认为政权更迭是结束伊朗核威胁的最有希望的手段。内塔尼亚胡在竞选时对这一目标毫不掩饰。但政权更迭很难达成。而且,谁也不能保证继任政权——也许由伊斯兰革命卫队领导,对核武器不感兴趣。
▍万达·费尔巴布-布朗:以色列已经通过秘密行动占据优势
无论以色列对伊朗的袭击是否实现了特拉维夫的战略目标,最初的打击再次表明以色列在秘密行动上的成效。就像以色列对真主党领导人的斩首行动一样,去年9月以色列策划的寻呼机爆炸事件,表明以色列能够追踪伊朗主要军事领导人的位置。已被杀害的伊斯兰革命卫队总司令侯赛因·萨拉米就丧命于以色列的暗杀行动。此轮对伊袭击中,伊朗还通过走私的无人机深入打击了伊朗内部。这意味着,以色列特工在伊朗已长期存在,这带来的威胁更加显著。在经历真主党以及哈马斯等政治高层人物的被杀事件后,外界本以为伊朗会集中改善其反间谍活动。
伊朗反间谍活动的薄弱之处将阻碍其重建代理民兵组织,例如黎巴嫩的真主党和也门的胡塞武装。以色列如今也在打击他们。除了面临资源枯竭的困境,并专注于内部重建之外,伊朗对中东各地民兵组织的支持也受到了严重损害。这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伊朗在政治、经济上的能力。
未来,作为反击,伊朗很可能会采取更多的暗杀行动——比如针对以色列的关键目标,也许袭击会发生在以色列以外的地区。
▍莎兰·格雷瓦尔:内塔尼亚胡正在成为特朗普的累赘
特朗普在竞选时承诺结束全球的热战,特别是乌克兰和加沙地带的冲突。然而,特朗普上任以来的高调介入不仅没有缓和冲突,地区局势反而在逐步升级。以色列对伊朗的袭击与特朗普声称自己是和平缔造者的主张存在背离,此前他声称在其领导下永远不会爆发战争。
尽管美国国务卿卢比奥试图将对伊袭击描述成以色列的单方面决定,但提前让美国大使馆工作人员和军人家属获知危险,实际上是给以色列的行动开了绿灯。特朗普声称“我们什么都知道”,这次袭击是他对伊朗发出的最后通牒。以色列方面甚至表明,美国在今年的早些时候提供了情报、抵御伊朗报复的防御措施,以及掩体炸弹等多种支持。
这种事实上的战争参与行动使特朗普陷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他曾希望达成伊核协议,以巩固自己作为和平缔造者的形象,并可能为自己赢得一次诺贝尔和平奖。然而,袭击发生之后,与伊朗的谈判已经暂停。即便伊朗最终可能会重新回到谈判桌前,但对美国和以色列的信任将会大大降低。这意味着,达成协议将变得更加困难。
此外,以色列的袭击放大了美国共和党阵营内部的分歧,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译者注:特朗普的亲密盟友、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籍参议员,他曾在接受采访时说:“如果这意味着提供炸弹,那就提供炸弹。如果这意味着和以色列一起空袭,那就和以色列一起空袭。”)等鹰派人士敦促美国“搭上以色列航班”,而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译者注:前福克斯新闻主播,作为著名的特朗普支持者,他认为选民不愿意看到美国卷入外国冲突,以此对特朗普发出警告)等“美国优先”论者则敦促美国“放弃以色列”。可以预期,冲突持续的时间越长,特朗普就越有可能失去他的一半支持者。
▍萨曼莎·格罗斯、路易森·萨尔:全球石油市场格局的震荡
过去两周,全球石油市场遭遇了“重磅炸弹”。当地时间5月31日,八个OPEC+国家(沙特阿拉伯、俄罗斯、伊拉克、阿联酋、科威特、哈萨克斯坦、阿尔及利亚和阿曼)举行线上会议,决定7月增产41.1万桶。(译者注:这是八个产油国连续第三个月实施同等力度的增产,打破了该组织多年来靠协同减产支撑油价的市场策略,也将国际油价拖至四年来的低位)当时市场的预期是,油价似乎正在下跌,供过于求。
然而,很多变化的来临只在一夜之间。以色列的军事打击最初集中在伊朗的核计划上,但在6月14日,世界最大气田南帕尔斯的炼油厂和生产加工设施遭到了以色列的袭击。全球原油价格在袭击发生后的第二天,上涨了7%,16日上午又上涨了0.5%。
国际市场已流露出两种忧虑情绪。首先,尽管受到国际制裁,伊朗仍是世界第九大石油生产国。OPEC+备用的石油生产能力大致相当于伊朗一国的产量,因此伊朗石油生产的大规模中断将危及供应链的稳定。
更令人担忧的是,伊朗控制着霍尔木兹海峡,这是一个全球性的咽喉要道,全球石油运输量的大约20%需途经此地。无论是海峡被关闭,还是石油运输遭到严重破坏,都可能会引发全球能源危机,并将其他海湾产油国卷入冲突。胡塞武装在红海的行动已经表明了,对战略目标的打击可能会对全球市场产生巨大影响。伊朗不需要完全封锁海鲜,就能达到这一效果。
▍史蒂文·海德曼:阿拉伯世界的以色列问题
近年来,阿拉伯人主导的地区安全秩序开始在中东逐渐成型。2011年中东地区因大规模抗议引发的冲突和竞争状态正慢慢让位于和解、妥协和外交手段。在沙特阿拉伯、卡塔尔和阿联酋的主导下,新的安全秩序希望以经济和政治一体化的前景来稳定局势,弥合海湾国家和伊朗,以及以色列和海湾国家之间的分歧。然而,自2023年10月7日以来,以色列积极地单方面实施扩张主义的地区安全策略,无论是摧毁加沙、真主党的军事行动,推翻叙利亚的阿萨德政权,还是当前以所谓的核威胁为由攻击伊朗。
阿拉伯国家公开批评以色列的袭击行为,且他们也担忧前期来之不易的外交进展被以色列的袭击彻底击碎。从长远来看,阿拉伯世界的安全受到了以色列的威胁,毕竟以色列希望通过武力重塑中东地区的秩序。在未来一段时间,与强大且咄咄逼人的以色列达成均势可能会成为阿拉伯世界的首要任务,即使他们正在采取措施应对以色列可能发起的袭击。可以相见,如果伊朗将海湾地区的美军作为目标,冲突溢出的风险将大大增加,伊朗也可能加速核武器的研发。
▍玛拉·卡林:以色列的袭击让伊朗面临选择
最近这三十年来,人们对中东局势的关切,很大程度上集中在伊朗核计划的进展,以及以色列向伊朗发动军事攻击的可能性上。上周,国际原子能机构公开谴责了伊朗——二十年来的第一次——由于伊朗未能遵守核承诺。美国和以色列,时而单独行动、时而携手与国际社会合作,多方位削弱伊朗的核能力,包括采用外交手段、定点暗杀清除、经济制裁和切断供应链。美以希望借此压制伊朗的发展势头,但现实证明,军事冲突还是难以避免。
国际社会对冲突的长期性已有预期。它表明战争的一些关键特征并没有改变。其中,以色列国家安全机构为行动进行了长达八个月的战略规划、情报搜集,预演发动袭击时如何应对突发因素,通过信息战实现多方协同,以及配置先进的战斗机和无人机梯队等差异化的火力。它进一步表明,当以色列国家安全机构放大伊朗的威胁时,它就可以完成超凡的打击效果。
从历史上看,以色列打击对手的核计划——1981年的伊拉克和2007年的叙利亚——所带来的长期结果是截然不同的。从行动上,以色列摧毁了这两个项目。但在战略层面,大马士革选择暂停对核武器的追求,而巴格达则加倍渴望获得核武器。可以想象,德黑兰当前正面临着选择。而且,只要福尔多的铀浓缩设施基本完好无损,伊朗就不需要二选一。
▍苏珊娜·马洛尼:惊人开局的限度
以色列上周对伊朗发起了袭击,伊朗的指挥链受到严重损害,其军事和经济基础设施也大面积受到影响,并暴露了伊朗的诸多脆弱性之处。
德黑兰已经用无人机和弹道导弹进行了反击,伊朗的军事储备可以维持数周,但其他更有效的行动还没有出现。由于“抵抗之弧”的民兵网络受到的打击,伊朗的战略优势进一步缩小。目前来看,升级手段可能包括小规模的袭击、网络攻击和对霍尔木兹海峡的威胁。这些举动都无法恢复伊朗的威慑能力,而且需要冒很大风险进行权衡取舍。尤其要考虑到美国趁机进行军事干预的可能性,而伊朗显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尽管以色列袭击的开局惊人,但德黑兰经营了三十年的核计划仍在运转,大部分设施仍然完好无损或可以挽救。如果没有美国的帮助,以色列就无法实现其战争目标——彻底摧毁伊朗的核能力。特朗普虽然站在以色列一边,但出于政治和政策原因,美国以如此直接和戏剧性的方式干预冲突可能性不大。
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冲突的可能性尚未可知。伊朗坚称不会投降,以色列人正针对更广泛的目标展开打击,并希望推动伊朗的政权更迭。但以色列不应忘记,尽管能取得一些阶段性成绩,中东地区的局势很少能实现持续性的战略突破。因此,力求速胜是一种危险的方法。约45年前萨达姆入侵伊朗后,伊朗利用战争巩固了政权的稳定性,并将伊朗人民团结起来共同保卫家园。近年来,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挫败意味着,中东地区被血腥的叛乱和长期的不稳定所笼罩。以色列当下在伊朗的早期成功不应该让世界产生幻觉,进而忽视过度扩张和难以预期的风险。特别对特朗普而言,他曾扬言要将华盛顿从代价高昂的中东冲突中解救出来。
▍伊塔马尔·拉宾诺维奇:从依赖“代理人”到以色列-伊朗之间的直接军事冲突
二十多年来,伊朗在中东的地区政策,以及与以色列发生冲突的方式,都通过建立“代理人”网络的间接方式。这些“代理人”包括,黎巴嫩的真主党、叙利亚的阿萨德政权、伊拉克的亲伊朗什叶派民兵、加沙地带的哈马斯以及也门的胡塞武装等。伊朗以此建立起对抗以色列的“抵抗之弧”,这是除去发展核能力之外,伊朗国家安全政策的又一支柱。
在大部分时间里,伊朗避免了与以色列的直接军事对抗,并将冲突限定在“代理人”网络中。然而,这种情况在2024年发生了变化。作为反击,伊朗于2024年4月(以色列在大马士革杀害了一名伊朗将军之后)和10月(以色列对贝鲁特展开袭击,真主党领导人哈桑·纳斯鲁拉被杀,以及哈马斯领导人伊斯梅尔·哈尼亚在德黑兰被杀后)向以色列发射了弹道导弹。在这两轮反击中,以色列摧毁了伊朗的大部分地对空防御系统(译者注:美国战地研究所(ISW)的报告指出,以色列在2024年4月和10月的两轮打击中,通过摧毁火控雷达等关键部件,让伊朗全部4套S-300体系瘫痪。特别是2024年4月以军使用“哈姆”(AGM-88)反辐射导弹击毁了伊朗中部一部S-300的照射雷达“Tomb Stone”。失去这套最现代化的长程防空后,伊朗在防空上相当于丧失了“盾牌的顶尖”)。以色列和伊朗围绕“抵抗之弧”展开的攻防对战,可见伊朗感受到的威胁和愤怒。
在过去的几年里,“代理人”网络开始出现瓦解的迹象。2020年,负责该网络的伊朗圣城旅(Quds Force)指挥官卡西姆·苏莱曼尼(Qassim Suleimani)被美国杀害。真主党受到了以色列的沉重打击,黎巴嫩当局也加大了对真主党的制约。加沙地带的哈马斯遭到重创。阿萨德政权倒台之后,大马士革成立了一个反伊朗政府。在伊拉克,变化更为微妙,但有迹象表明,一些亲伊朗的什叶派民兵正在采取更加独立的路线。
多年来,伊朗向真主党提供了大量的火箭和导弹,以对以色列和美国形成威慑。而当以色列上周发动攻势时,真主党没有回应。胡塞武装声明将配合伊朗对抗以色列,但成效尚未可知。总体上,伊朗不得不自行应对,向以色列发射导弹和无人机。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掉以轻心:伊朗拥有庞大的弹道导弹和无人机储备,其中一些已击中了以色列的城市地区并造成了重大破坏。伊朗的战略储备意味着,他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继续对以色列的攻势做出回应。换句话说,“代理人”战争的概念已经被以色列与伊朗之间的直接军事冲突所取代。
▍孙云:中国的下一步是什么?
以色列对伊朗的打击加剧了中国的多重担忧。从能源安全到中国资产和人员的安全,从地区不稳定因素到重要合作伙伴受到的波及,中国在中东地区的传统做法面临越来越大的不确定性。自“抵抗之弧”遭到打击以来,伊朗的内部困境和外部威胁日益显著。对中国而言,在中东地区的策略面临调整。相较于2021年3月与伊朗签署了25年期4000亿美元的战略协议,近年来中国在对伊朗的经济投资上表现出温和迹象。中国同时也在大力发展区域伙伴关系,尤其致力于加强与海湾国家的合作。
面对冲突的升级风险,中国表示愿意在缓解紧张局势上发挥建设性作用,这表明中国希望冲突各方能寻求调解和外交手段。6月14日,中国外交部部长与伊朗和以色列的外长分别通电话,便展现了中国为此作出的努力。中国也希望冲突能在联合国安理会或联合国大会的机制下得到解决,但关键在于能否形成约束力。从长远来看,中东地区的力量均势可能会被打破。中国致力于在中东与多国实现战略伙伴关系,伊朗作为地区大国,此次冲突的走向可能会影响地区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