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性的来源及其理性构造

哲学是研究“确定性”的学问,根本任务是寻找确定“确定性”的方法和途径,或许最终确定最根本的“确定性”即“不确定性”,此时哲学即历史终结。

必然性是一种“确定性”,因果性也是一种“确定性”,三者在本质上是一致,只是从不同的位面述说。必然性是从原因展望结果,因果性是从结果追溯原因,而确定性是原因与结果完备一致,是必然性与因果性的有机统一。确定性,无论是必然性还是因果性,都包含“可能性”和“现实性”两方面。必然性包含的所谓“可能性”不是指“或然性或概然性”,实质指的是实现“结果”的“能力”或“本质”,也就是说这种能力或本质是结果实现的潜在原因;“现实性”指“能力”或“本质”的展现和实现,是能力的结果。

西方哲学据说自古希腊米利都人泰利士始,他说“万物的本原是水”,即泰利士从外部物质世界寻找确定性,他把确定性因素确定为物质的“水”,它既是世界的原因也是世界的结果。

毕达戈拉斯说“数是万物的本原”,他把外部物质世界的确定性因素确定为“数”即尺度关系。

赫拉克利特说“这个世界…它过去、现在、未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在一定的分寸上燃烧,在一定的分寸上熄灭”,“一切转为火,火又转为一切”,他把确定性因素确定为物质的“火”,它既是世界的原因也是世界的结果。

爱利亚学派的巴门尼德则说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能被思维者和能被存在者是同一的”,“可以被思想的东西和思想的目标是同一的;因为你找不到一个思想是没有它所表达的存在物的。”

留基波和德谟克里特同为原子论者,他们主张“一切事物的本原是原子和虚空”,原子论者把“原子和虚空”确定为宇宙的确定性因素。

柏拉图划分了两个世界,他认为感官世界(可见世界)是不可靠、不确定为的;他认为事物的原因是理念,理念世界(可知世界)具备最完善最完美的确定性。

欧洲中世纪基督教哲学把世界万事万物的确定性确定为“上帝”。

近代西方哲学自笛卡尔始,笛卡尔同样在寻找这个“确定性”,他排除了所有不确定性后,发现“在思维中”是确凿无疑的,哪怕是“不确定”的过程与对象都“在思维中”,甚至思维的主体也“在思维中”,提出著名的“我思故我在”,把“我”与“思”联系在一起,确立了“我”即“思”,“思”即“我”这一理性主体的自身同一确定性,近代理性主义由此开产端。理性主义从笛卡尔这里唯一走向岐路嫌疑的是:混淆了理性过程(活动过程)和理性对象(活动产物),最终理性对象异化了理性过程取代了理性过程,结果颠覆了过程,这个以后谈。在笛卡尔这里,“我思”是根源性的确定性,其它一切包括外部和内部事物的确定性都要经过“我思”的审查,从而确定其存在。

作为理性主义者,笛卡尔其实不在意世界的本原是什么,他在意的是理性的确定性,由理性出发确定上帝和事物的存在。作为彻底的唯心主义哲学家贝克莱大主教不高兴了,他尖锐地指出“如果我们还能知道外物的话,那就必定是靠理性从感官直接感知的东西来推断它们的存在了。但是(我看不出),有甚么理由可以使我们根据我们所感知的来相信心外之物的存在?因为就是主张物质的人们自己,也并没有妄称外物与我们的观念之间有任何必然的联系。”、“总之,假如有外物的话,则我们不可能知道它;”、“当我们尽力设想外物的存在时,我们仍然只不过是在设想我们自己的观念而已。”贝克莱坚决否认心外之物的存在,他认为只有观念能接触观念,如果理性能确定物的存在,那么物一定以“观念”的形式存在,否则理性是怎么能理解非理性的“物”并确定它,这不是很惊悚的事情?这一诘问是有一定道理的,理性到底是如何获取外部事物的确定性知识的?

不管人们如何疑惑,17、18世纪的科学家依赖归纳法和经验论从科学实验与工业生产中积累了大量科学知识。人们常说哲学是科学之母,是科学的基础。实际情况是从近代以来,实验是科学之母,科学激发哲学思考,哲学追着科学跑,远远落后于科学理论发展,哲学家试图理解科学家的理性世界。

18世纪中叶的休谟指出“人的精神所具有的创造力量,不外乎是将感官和经验提供我们的材料加以联系、置换、扩大或缩小而已。……简言之,所有的思想原料,如果不是来自我们的外部感觉,就是来自我们的内部感觉。……我们的一切观念或比较微弱的感觉,都是我们的印象或比较生动的知觉的摹本”,“人类理性或研究的全部对象,可以自然地分为两类,那:观念的关系和事实。属于第一类的有几何、代数、三角、算术等科学。简言之,任何一个命题,只要由直观而发现其确切性,或者由证明而发现其确切性,就是属于前一类的。……这类命题,只凭思想的作用,就能将它发现出来,并不以存在于宇宙中某处的任何事物为依据。”,“一切关于事实的推理,似乎都建立在因果性关系上面。……因为结果是与原因完全不同的东西,所以我们决不能在原因里面发现结果。……总之,每个结果都是一件与它的原因不同的事件。因此,结果是不能从原因中发现出来的,我们对于结果的先验的拟想或概念必定是完全任意的。”,“‘必然联系’这一观念只是心灵的习惯……我们心中所感觉到的这种联系,我们的想像从一个对象进到经常伴随的对象的这种习惯的推移,就是我们据以形成‘能力’观念或‘必然联系’观念的那种感觉或印象……因此,当我们说一个对象与另一个对象相联系时,意思只是说它们在我们的思想中得到了一种联系,因而达到一种推论,根据这种推论,这两个对象可以互相证明对方的存在。这个结论多少有些特别,然而似乎具有充分明确的根据。”

现在横亘在理性主义者面前的两条鸿沟是:一、经验事物自身是无法证明自身联系的确定性(必然性、因果性),确定性必须由理性给予,但理性的形式是观念性的,观念是如何抵达外部事物并且把必然性或因果性嵌入到事物联系中去的呢?二、理性的确定性是如何可能的?这正是康德的先验哲学所要解决的问题,康德用四个步骤构建了一个观念论哲学体系,另文详解。下面主要是在理性必然性已确立的前提下,分析必然性是如何构造出来的。

我们知道,自身同一是最无可辩驳的确定性(必然性、因果性),所有的确定性,最后一定可以追寻到自身同一的源头。自身同一体现的一种方式是分析命题。什么是分析命题?即谓项包含于主项中的命题,如“金山是金的”、“一切物体都是有广延的”等,在谓项里所说的没有不是主谓概念里所定义的,它不需要外部的检验就能自身确立,自己证明自己。因此,同一性是理性思维的重要特怔,一个思维是否理性,就要看这个思维有没有遵循同一性法则在进行深度思考。

“太阳晒热了石头”是个日常的经验知识,但它仅仅是个具有普遍性的综合命题,理性的必然性在这个命题里不成立的。“太阳光晒在石头上”和“石头热了”这两个是不同的感官事件,必须要有一个同一性贯穿在这两个感官事件中,才能把综合命题转化为分析命题进行深层次的思考。现在我们来看一下这个命题“热的太阳晒热了石头”,这是一个形式上的分析命题,“热”这一概念贯穿了“太阳”和“石头”两个客体,在本质思维上,我们所要的是把“热”构造成一个理性对象,这个理性对象从“太阳”传递给了“石头”,从而实现“热”概念的同一性。通过科学研究,“热”概念对应的对象是“粒子运动状态”,粒子运动状态的剧烈程度形成了热现象。“热的太阳晒热了石头”这一分析命题的必然性一旦成立,那么引导我们的深层次思考的是太阳光的粒子运动与石头的粒子运动的同一性思考,扩展了我们对外部现象的认识与物质统一性联系深层理解。因此,把综合命题转成为分析命题是必然性理性构造的关键步骤,而分析命题要能成立,必须构造同一个理性对象放入主项与谓项,这个理性对象对应一个实体,主项与谓项只是现象的变化,而实体对象自身同一不变从而必然性被理性构造出来。

综上所述,必然性来源于人们对世界本原、因果性和理性确定性的思考,要进行必然性的理性思考,必须从分析命题入手,把综合命题转化为分析命题,在同一性基础上构造实体对象进行综合分析。普遍性与因果性紧密相连,而必然性与实体性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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