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赵国栋：探索文化元宇宙的无限可能性

没有文化的元宇宙将是一片荒漠，需要新的人文精神才能建立起新的社会形态。元宇宙则为文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表达方式，为艺术提供了无拘无束的创作空间，人类的文明将在元宇宙中重建一遍。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技的深度融合，必将形成人类历史上的新的思想高峰。

——赵国栋

本期元宇宙三十人论坛对话“元宇宙第一人”赵国栋老师，了解文化元宇宙的概念、影响和潜力，以及它对艺术、文化、教育等产业的积极影响，涉及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基础价值观的问题等。

赵国栋，《元宇宙》《元宇宙通证》《政务元宇宙》作者，其中《元宇宙》已经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全球出售，创造了出版史上的奇迹。赵国栋先生一直致力于数字经济研究和数字化转型战略，2019年承担国家发改委“数字经济新型基础设施研究”重点课题，提出数字经济新基建的体系架构。2017年出版《数字生态论》,指出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的方法论和路线图。2015年出版《产业互联网》,回答了数字技术与产业融合的主辅关系问题。2013年出版《大数据时代的历史机遇》，前瞻性、系统性提出了数字资产的概念。目前担任中关村大数据产业联盟秘书长，中国数字经济百人会副秘书长，同时担任多家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多家部委及地方政府特聘顾问。

问

文化元宇宙是什么？能否为我们解释一下这个概念的核心理念和要素？

赵国栋：

文化元宇宙并非新词或新概念，而是文化与元宇宙的有机融合。过去，科技与文化各自独立，科技的发展并没有显著改变艺术创作的传统形式。

但元宇宙改变了这一切。无限的三维数字空间使得在元宇宙中进行创作成为可能，艺术家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创作、雕塑等，完全摆脱了物理世界限制。甚至摆脱了物理法则的限制。

因此，元宇宙成为了文化艺术的新载体，每一个元宇宙作品，都映射出艺术家的喜好、意识、精神。每个作品背后的精神元素，变得至关重要。

在元宇宙中，缺少文化厚重文化积淀的支持，将导致创作变得空洞和虚无。艺术家需要文化的滋养和传承，否则即便穷尽元宇宙表达手段，其作品也难以产生广泛的共鸣。

目前，文化和元宇宙开始深度融合。文化的传承需要元宇宙的支持，而元宇宙同样需要文化来丰富其内容。二者相互依存，相辅相成。没有文化渊源，元宇宙将变得空洞荒凉；没有元宇宙，文化创作将失去一个全新的载体。文化与元宇宙之间的融合不仅改变了传播方式，也对创作和发展产生深远影响。元宇宙成为文化的新载体，同时体现着文化精神。

问

在您看来，文化元宇宙如何改变了人们对文化、艺术和娱乐的体验？有哪些重要的创新和机遇？

赵国栋：

过去，想了解苏东坡的生平和作品，只能参观博物馆或三苏祠、或者观赏文物和绘画，阅读传记等传统方式。可以说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然而，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现在可以身处虚拟空间中，与历史人物对话、体验诗词等，实现虚实融合。

在这样的场景中，比如小孩子学习苏东坡的诗词，甚至仿佛真的在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意境中，亲自感受苏东坡的教诲。近期拍摄的电影《长安三万里》也让人们深受感动，通过电影化的表现方式，观众更容易感同身受，仿佛身处其中。

这种玩与学习相融合的方式为教育带来了新的创新和机遇，不仅体现在教育上，也包括展陈方式、博物馆的创新，甚至影响到旅游和商业领域。文化、旅游、教育、商业都将面临着重大的变革。

近期在长沙、苏州举办的“你好苏东坡”沉浸式展览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吸引了大量游客，尤其在暑假期间更加受欢迎。周末甚至要限流，以保障消费者参观体验。

总体而言，这种融合式的文化展示方式在不同领域都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和创新机遇。

问

在文化元宇宙中，数字身份和虚拟化身变得越来越重要。您认为这对我们的文化和社交互动产生了哪些影响？有哪些潜在的风险和挑战？

赵国栋：

我们拿一个例子来说明文化的重要性。文化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概念，但它往往是抽象的，对文化的理解也是多种多样的，每个人对文化都有不同的理解。所以，要站在文化的角度下去定义它可能是非常困难的。那么到底什么是文化？我们对文化可能有上百种的定义。但从实践的角度来看，我们需要将抽象的概念转化为人们能够感知的具体事物，给文化赋予一种符号。比如企业文化，企业文化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可能就是企业主要负责人所形成的一些行为习惯，在公司内潜移默化地执行。这种文化成为了一种具体的符号，其他员工也可以向他学习。

在传统文化中，也需要有文化符号。像苏东坡、李白、杜甫这样的文化名人代表了某些传统文化的优秀特质，这些特质构成了文化的一部分。

数字人也可以具象化，例如苏东坡，他是一个数字人。在文化元宇宙中，这些数字人具有重要的符号作用，他们是某种文化的化身。比如，苏东坡可能代表乐观豁达的化身，李白代表狂放不羁的化身，杜甫代表忧国忧民的化身。

数字身份在这些方面也显得非常重要。每个人的数字身份体现了对某种文化的认知或认同。

然而，数字身份也带来了风险和挑战，哪种文化占据主导地位变得很重要。如果某种弱势文化变成了文化入侵的新空间，而强势文化则可能入侵其他空间，比如对社交互动的影响。

新的数字身份可能会变得更多元化。例如，数字分身的出现使得人工智能可以代替我们回答问题，这促进了社交的频繁性。然而，也存在负面影响，如数字人造假，谣言的传播等。

总的来说，数字人和数字身份的重要性日益突显，他们是文化认知和认同的一种体现，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挑战。要构建积极的数字身份，我们需要更多的创新和多元化的设计。

问

您对于数字苏东坡的研究颇深，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吗，您认为文化元宇宙是否可以帮助保护和传承人类的文化遗产？

赵国栋：

数字元宇宙的博物馆应用主要旨在保护人类文化遗产，尤其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处理物质文化遗产相对较容易，我们已经有一些成熟的方式来实施。然而，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却相当困难，因为它涉及公益、人、文化和思想等领域，尤其在艺术领域尤为复杂。在元宇宙中，我们可以将这种非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转化为沉浸式的场景，并用传统的形式全面呈现。

通过这种方式，人们可以在其中体验和学习到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仅仅是简单的体验，更重要的是学习。这种方法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具有全面性和革命性，甚至对于非遗传承人，尽管他们去世了，但他们的工艺、音容笑貌可能永远保存在文化元宇宙中，实现数字永生。

问

从教育和学习的角度来看，文化元宇宙有哪些潜在的优势？您认为文化元宇宙是否可以成为创新和互动学习的重要工具？

赵国栋：

从教育和学习的角度来看，文化元宇宙有许多潜在的优势。它不仅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相似，而且学习文化就是体验文化。文化元宇宙对于创新和互动学习是非常重要的工具。

问

以艺术创作为例，文化元宇宙为艺术家和创作者带来了哪些新的机遇和挑战？它如何改变了艺术市场和艺术品的消费方式？

赵国栋：

文化元宇宙提供了一个深度融合的环境，以艺术创作为例，文化元宇宙为艺术家和创作者带来了许多新的机遇和挑战，同时改变了艺术市场和艺术品的消费方式，这是两个相关的问题。

在文化元宇宙里，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创作表达手段，提供了创作自由和创作方式的改变，以及表达手段的本质提升。这种创造性方式与过去完全不同，对创作的手段也有了本质的提升。

问

伴随着文化元宇宙的发展，数字版权和知识产权问题变得更加复杂。您认为如何平衡保护创作者权益和促进共享创作的文化元宇宙生态系统？

赵国栋：

这个很简单，更好的方式是在文化元宇宙里做好知识产权的保护，这是一种低成本的方式，这样创作者们就能在持续不断的创造中获得收益。这就是与人工智能共同创作，并享有版权的方式。

问

文化元宇宙涉及虚拟经济和数字货币的概念。您认为这对经济体系和金融行业有何影响？文化元宇宙是否可能成为经济增长的引擎？

赵国栋：

数字货币肯定是交易的媒介，对于文化产品来说，数字货币交易也是最方便的方式，这种互相促进、互相影响的关系是没问题的。

关于数字货币是否是经济增长的引擎，我认为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们来看一下经济发展范式的大变革。工业时代解决了人类物质文明的问题，即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如吃喝住行等。而现在，我们已经开始关注满足精神需求的事物，如诗歌、绘画、艺术品和音乐等。这些精神需求在过去受到表达手段的限制，从市场来看，物质文明市场统治地位远超过精神文明，但在元宇宙中情况恰恰相反，因为这里的商品都是满足人们精神需求的。

在物质世界里，我们在卖东西时注重价格和成本，但在精神世界里，没有成本概念，商品的定价取决于人们的精神认同和思想认同。在这种情况下，精神商品的定价与过去完全不同，它不再追求低价和廉价，而是追求新奇独特、有特点的东西，这样才能刺激销售，形成新的经济体系，并促进人们的消费。因此，在元宇宙中，消费的核心是深度广泛的文化认同，只有认同才能刺激消费。

如果在元宇宙中缺乏文化认同和精神认同，很难产生新的商业。因此，文化在这里是非常重要的元素，而不仅仅是工业时代中起点缀作用的元素，文化本身就是商品。

问

您认为中国经济在技术创新和绿色发展等方面有哪些发展机会？

赵国栋：

在当前背景下，中美脱钩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趋势，我们应该认识到这个事实。历史上，中国和苏联在建国后的30年进行了紧密的合作，但之后转向了与美国的合作。现在，中美脱钩断链开始了，这意味着中美之间的关系正在分道扬镳。

在中美脱钩的大背景下，我们可以从历史周期来看，中国的发展也经历了不同的阶段。在过去的30年中，中国在改革开放中学习了市场经济，现在已经进入市场经济化的融合阶段。中美之间的关系也从合作转向了竞争。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必然会走自己的路，而不是依赖美国。因此，我们要认清发展机会来自于我们自身的努力，而不是对美国的幻想。现在中美之间的摩擦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也是我们走向独立发展的必然路径。

与此同时，中国正在进行自我调整和健身，这是一个痛苦但必要的过程。我们应该做好准备，可能会面临各种挑战，包括潜在的冲突。但是，只有经历过这样的阵痛，中国才能真正走向自主发展的道路。

总之，我们必须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做好准备面对各种挑战，才能在新的大周期中取得发展的机遇。

问

您认为未来三年元宇宙整体将如何发展？您将如何布局元宇宙？

赵国栋：

我认为未来的两三年将重心放在文化领域。元宇宙的突破口在于文化。其他技术和领域我们过去已经涉及到了，不管是与技术融合还是与数字科技融合，都取得了相对好的进展，唯独文化行业还没有。

在以前，数字化技术对文化并没有太多需求，文化对科技也没有太多需求。绘画技术数千年来基本没什么变化，文房四宝也没有大的改变，古代的颜料反而更好，化学原料反而更不易褪色，古代的蓝宝石和染料更优质。然而，元宇宙出现后，文化成为一个重大的变量，文化与元宇宙、科技的融合成为一个重要的主旋律。因此，在这个领域中，创业公司可能会有更多机会，并更容易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