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宇多田光如何改变了日本流行音乐?

  前阵子,由网飞出品的日本纯爱剧《First Love 初恋》,尽管被不少人诟病剧情老套、Bug横出,但仍然在豆瓣收获了8.4的高分,并且迅速火遍整个东南亚,在日本、香港、台湾、泰国位列观看排名前列。

  很大原因在于:这部剧的灵感来自宇多田光的两首歌曲《First Love》、《初恋》。其中,1999年发行的《First Love》作为许多观众青春记忆里的旋律,在剧中充当催泪情节的配乐。音乐一起,观众已将剧中的Bug抛诸脑后,只顾抽出纸巾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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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剧集之外,重听、翻唱的热潮也被掀起。《First Love》因收听量暴涨,再度进入日本排行榜,唱片公司还特地推出了2022年的最新混音版本。

  为什么《First Love》像未曾熄灭的火种,直到今天仍然引发人们聆听的狂热,很大原因在于,这首歌所蕴含的巨大的历史影响力。

  1999年,宇多田光的首张专辑《First Love》的发表,是日本社会当时一件轰动性的大事,它所创下的历史销售纪录——765万张,至今无人能破。

  专辑里的多首名曲——《First Love》、《Automatic》、《Movin'on Without You》,借由繁荣的日本音乐市场,漂洋过海,成为东南亚许多国家的年轻人成长过程中的BGM。

  宇多田光则凭借这张专辑被誉为“天才”,并成为日本流行乐的下一代领军人物。更重要的是,担纲创作、演唱,并参与了专辑制作的她,时年仅仅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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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rst Love》,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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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岁的音乐天才

  是如何炼成的?

  宇多田光之所以走上音乐的道路,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家庭的影响。

  1983年,宇多田光出生于一对移居美国的音乐家夫妻组成的家庭。母亲藤圭子,是有“怨歌第一”之称,在1960到1970年代风靡全日本的演歌歌手。父亲宇多田照实则是一名音乐制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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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婴儿的时候,宇多田光已经和父母一同上镜

  从小,宇多田光便跟着父母进入录音室,在一旁观看他们工作,藤圭子也有意培养女儿对于唱歌的兴趣,早在宇多田光9岁时,藤圭子便问她想不想在自己的歌里唱一段。

  宇多田光觉得很害羞便拒绝了,但藤圭子告诉她:或者你可以唱你自己写的歌。此时的宇多田光因为跟随家人来回搬迁于日美两地,内心早被锻炼得像个成熟的大人,但压抑的情感却没有释放的窗口,于是她开始尝试并且很快爱上了音乐创作。

  1993年,宇多田一家三口组成了乐队“U³”,并发行了一张摇滚风格的日语专辑《Star》,10岁的宇多田光初试啼声。

  进入90年代后,嘻哈音乐、R&B逐渐成为美国最受欢迎的音乐风格,身处美国校园的宇多田光同样着迷于这些音乐。她曾在博客上表示,自己受到影响的嘻哈、R&B歌手包括——“嘻哈灵魂乐女皇”Mary J. Blige、R&B女低音歌手Tony Braxton,获得8项格莱美奖的女性说唱歌手Lauryn Hill等。

  1997年,14岁的宇多田光化名为“Cubic U”,发行了英文专辑《Precious》,这是一张让人很难想象是“日本人演唱”的美式R&B风格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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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ecious》,1997

  正是这张专辑,让东芝EMI公司看到了这名“星二代”的潜力,为了签下她,唱片公司接受了宇多田照实提出的苛刻的条件:第一是保证宇多田光满意她的音乐制作环境,第二是不得干涉宇多田光的创作自由。

  正式签约后,宇多田光开始着手创作首张日语专辑,但同时,她也不愿放弃学业,因此创作、录制工作只能在周末进行。最终,除去一段Interlude、一首混音,《First Love》总共收录了十首原创歌曲,创作于宇多田光14到15岁这段期间,风格仍然是其最为喜爱的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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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rst Love》背面的曲目表

  虽说宇多田光后来也一手包办专辑的编曲,但因为发行首张专辑时年纪太轻,录音室经验不足,所以编曲的重任主要落在了西平彰、村山晋一郎、河野圭三位编曲人的身上,而他们最终锤炼出的时髦、律动感十足的黑人曲风,着实震惊了整个日本音乐界,虽说R&B风格在日本早已有之,但玩得如此纯正、有范的,却极为罕见。

  无论是颇具G-Funk风味的开场曲《Automatic》,还是融合了浩室舞曲的《Movin'on without you》,还是让人联想到Janet Jackson的《甘いワナ 〜Paint It, Black》,其音乐水准即便是与美国相比,也毫不逊色。

  《Automatic》MV

  而面对这等高端的音乐框架,年仅15岁的宇多田光毫不怯场,在词、曲、演唱上都有极为精彩的表现。

  先说作曲,虽说出生、成长于国外,但宇多田光并没有在旋律上追求极致的“洋化”,而是利用其另一面所受到的来自美空云雀、尾崎丰等日本音乐人的影响,谱写了大量具有日本传统音乐形式的旋律,搭配上顶级的R&B风格编曲,就混合出了既有和式、又有美式风味的奇妙听感。

  事实证明,这样的处理也有助于吸引最大范围的听众,无论是听惯了西方音乐还是本土流行乐的日本听众,都能从中获得新鲜感。

  接着说歌词,在歌词主题上,宇多田光常常能够跳出15岁女孩的视角,描写具有成年人心思的作品,比如《Movin'on without you》,就是一首关于“手撕渣男”的歌曲:

  你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言/我已经无法再装作视而不见....明明我们之间还有不少美好的回忆/为什么/我还不足以去扮演一个“好女人”

  而另一方面,她又能写出像《First Love》这般,充满青春荷尔蒙的纯爱歌曲。这种跨越年龄的作词能力,不仅与她的天才有关,也与她一直以来对于歌词中故事性的重视有关,她曾在个人网站上写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歌词作者也是作家吧?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写词,完成之前不给任何人看,《First Love》便是如此,这首歌的世界只在我的体内诞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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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剧《First Love》的剧情,正是从歌词的内容获得灵感

  在具体的文字上,宇多田光充分运用了其掌握日/英两门语言的能力,独创出日语夹杂着大量英文的填词风格,有乐迷亲切地将其称为“宇多田体”,比如《First Love》中的“最后的接吻,有着香烟的Flavor”,或者《Automatic》中的一连串句子:“自从我们拥抱,感觉就像在Paradise”、“看不见你的时候,便是my rainy days”、“听到你的声音就自动sun will shine”。

  光看文字,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做作”,明明日语里有表达同一意思的单词,为什么偏偏要用英文来表达?但从最终效果来看,这一填词风格延续了宇多田光一直以来在大众心目中模糊的身份——“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是少女还是成熟女性?”,因此增添了神秘、摩登的气息,而在实际演唱时,日英混合也天然具备一种独特的律动感。

  正因如此,“宇多田体”受到了来自日本乐评界极高的赞誉。2016年,乐评网站Ok Music在回顾《First Love》时,更是将这种作词方法称为“日本流行音乐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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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宇多田光的歌词曾集结成书在日本出版

  在演唱层面上,则可以用一件发生在录音时的插曲,来体现宇多田光在唱法上的“革命性”。

  在演唱《Automatic》的第一句“电话铃响了七遍”时,宇多田光刻意不将“七(na na)”这个词一气呵成地唱完,而是先唱na,然后停顿一下再唱另一个na,后面的“电话铃(be ru)”也是同样的唱法,这种奇特的断字法让担任监制的资深音乐人松尾洁大惑不解,据他后来的回忆,是“刺激了他的专业意识”,于是他语带讽刺地问宇多田光:“这种地方怎么能犯错呢?”

  令他没想到的是,宇多田光立刻反驳了他:“这是我身为作曲家的权利!”

  从这场“争执”可以看出,当时宇多田光以律动为先的唱法,在日本音乐界并不常见,甚至称得上是犯忌的行为,而在《First Love》取得巨大成功后,其他歌手再采取同样的唱法,就属于跟风行为了。

  同时,宇多田光出色的唱功,也刷新了日本人对于歌手的认知,在宇多田光之前,日本流行的都是简单易唱的“KTV曲目”,而《First Love》的流行,打破了这一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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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First Love》已经成为检验歌手唱功的标准曲之一

  除此之外,宇多田光还参与了部分专辑制作,当中某些灵感迸发的时刻,已经让人能够瞥见她未来担任整张专辑制作人的模样。

  比如,宇多田光要求在歌曲中加入采样(Sample),而这也是在欧美国家相当常见,但在日本主流音乐几乎没人使用过的手法。在《Never Let Go》一曲中,宇多田光采样了Sting的《Shape of My Heart》那段世界闻名的吉他前奏,这一创意性的引用也让专辑的整体样貌更加丰富。

  再比如制作歌曲《B&C》时,制作人三宅彰提议可以以亚当、夏娃的爱情作为主题,但被宇多田光一口回绝:“这种象征男女有别的故事,我很讨厌。”后来,她将著名的雌雄大盗邦尼和克莱德名字的首字母作为歌曲标题。

  “如果我扔的是一把铜斧头,宇多田光就会还给我一把金斧头。”三宅彰在后来的采访中感叹道。

  最终,15岁的宇多田光与一众制作人、编曲师,花费一年时间打造的出道专辑,以其顶尖的国际性和流行性,在日本社会、音乐界、乃至学术界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比如东京艺术大学的社会学和文化研究教授毛利嘉孝就在其著作《流行音乐与资本主义》写道,作为长期聆听西洋音乐的乐迷,自己第一次听到宇多田光的《Automatic》时,感受到了“奇妙的不知所措和挫败感”:

  我的挫败感在于,我痛感到自己一直以来运用着的音乐聆听方式,终于要在这个时代失效了,用家庭式套餐的比喻来说,可能就相当于价钱便宜得多的轻便型家庭式餐厅的套餐,竟然变得比一直以来自己所偏爱的专业餐馆的饭菜更加好吃了,于是让人不禁发问:“我一直以来的执着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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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rst Love》的成功

  如何令日本流行乐改朝换代?

  实际上,在宇多田光发行第一支单曲时,唱片公司压根没想到,后来推出的专辑会有如此轰动的影响力。

  1998年12月9日,首支单曲《Automatic》面世,首周销量仅仅只有4.1万张,与同期动辄卖出几十万张的畅销专辑相比,只能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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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utomatic》单曲封面,另一面是《time will tell 》


​  唱片公司东芝EMI因为预算吃紧,加上宇多田不食人间烟火的个性,他们没法大肆宣传这名新人的出道作品,只能安排一个名叫梶望的唱片宣传——一个同样刚入行的菜鸟,背着一大袋《Automatic》的单曲,拜访全国各地的夜店、广播电台,寄希望于他们的DJ听过之后有兴趣播放它。

  现在看来,这是十分冒险的宣传策略,更稳妥的做法,是先让宇多田光登上电视荧幕,或者是以Tie-up(即作为广告配乐或影视主题曲)的形式让单曲更加深入人心,但东芝EMI因为各种原因只能放弃这些策略。

  而当时,得益于日本丰富的音乐场景,广播电台、夜店DJ同样具有捧红一首歌的能力,但要令他们反复播放同一个艺人的作品,条件也十分苛刻:必须得是一等一的好作品。

  DJ们究竟会不会播放这首作品,谁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很快,奇迹发生了,全日本的夜店都放起了《Automatic》,舞池里的年轻人一边疑惑这个唱着日语的女声“是谁?”,一边情不自禁跟着歌曲的节奏手舞足蹈起来。而人们无论何时打开车里或是家里的收音机,也大概率都会听到DJ念着下面这段介绍:

  “下一首歌出自新人歌手,这位唱作俱佳的15岁新人吸引了众多目光,请听宇多田光带来的《Automa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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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恋》第一集里,就有女主角也英和妈妈一起在车里听广播的剧情

  发行两个月之后,《Automatic》的累计销量达到了100万张。

  这一成绩无疑远远超出了东芝EMI的预料,于是他们决定乘胜追击,在1999年的2月17日推出下一首单曲《Movin' on without you》,结果,这首单曲再一次拿下百万销量。

  不仅如此,东芝EMI公司还开始收到如雪片一般的歌迷来信,信中纷纷询问宇多田光何时出专辑、何时举行演唱会....可以说,此时日本社会对于宇多田光音乐的渴求已经达到了一个最高点,接下来东芝EMI要做的,便是在合适的时间,将宇多田光制作完成的首张专辑《First Love》推出。

  1999年3月10日,是《First Love》正式发行的日子。当天,日本各大唱片店纷纷爆发了抢购的热潮,发售仅仅一个月,销量已经突破惊人的500万张,创下日本国内专辑销量历史第一的纪录,这一数字最终定格在日本国内销售量765万张、全球出货量1000万张,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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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恋》第一集结尾,也英打工的音像店经历了《First Love》的上市

  而从此后的日本流行音乐史来看,《First Love》还彻底改变了三件事:

  一是它“终结”了日本流行音乐(J-Pop)的巅峰期。

  你或许会感到奇怪:不对啊,这不是才刚刚创下历史最高销售纪录吗,怎么又成为终结大环境的存在了?但从数据来看,这一事实确实成立。

  1998年,被公认为是J-pop的巅峰期,当年,音乐内容销售额达到6075亿日元,一共出现了20张百万单曲、28张百万专辑。《First Love》发行的1999年,音乐内容销售额下降到了5696亿日元,百万单曲也出现下降,只有百万专辑增长到了30张。

  而进入21世纪之后,无论是销售额、百万单曲、百万专辑,都出现了大幅度的下滑,J-pop的萎靡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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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来源:onluck.biz ブログ

  要找出其中的原因,就必须回顾90年代J-pop爆发的缘由:首先是CD、随身听的普及,令听音乐变得私人、日常化,音乐听众也从成年人扩大至年轻一代;其次是音乐生产技术的提升,使得批量生产热门金曲成为可能。

  到了1999年,CD、随身听虽然仍是最主要的听音乐的介质,但批量生产的热门金曲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同质化的问题,J-pop的下滑不可避免。此时横空出世的《First Love》虽像一剂猛药般再次提振了J-pop,但也因此产生了副作用,即原本相似的主流音乐显得更加无趣,而即便此后再出现现象级的音乐作品,收听音乐的主要介质也已经不是实体,而是数字了。

  二是它掀起了R&B音乐的潮流。

  进入90年代后,日本本土音乐融入了更多西方音乐的元素,比如J-pop这一名词,形容的正是受到西方音乐影响的日本流行音乐。

  在《First Love》诞生之前,日本最为流行的是融合了电子舞曲和摇滚风格的音乐,前者包括“小室家族”的TRF、安室奈美惠、globe等,后者则有“Being系”的B'z、ZARD,以及视觉系乐队Glay等。

  而受到正在美国流行的R&B和嘻哈影响的音乐,也在这段时间悄悄冒头,最具代表性的是1996年UA的《情热》、Misia的《つつみ込むように…》,它们都卖出了数十万张唱片,虽然日本R&B音乐仍未形成一股潮流,但势头已在逐渐凝聚。

  音乐评论家平井玄曾在Misia、UA等歌手出现后预言:在涩谷系(1990年代初出现在涩谷的实验音乐潮流)和J-Pop之后到来的,将会是某种“黑色的东西”,而在《First Love》推出后,他感叹道:“终于出现了。”

  借着《First Love》的巨大成功,日本涌现了一批演唱R&B音乐的组合、歌手,比如CHEMISTRY、仓木麻衣、平井坚等,其中不乏达到百万销量的作品。

  三是推翻“制作人霸权时代”,开启了“歌姬时代”。

  在90年代,有多组艺人因其背后的制作人获得巨大的成功,因此那时的日本乐坛也被称为“制作人霸权时代”。

  比如我们前面提到的“Being系”、“小室家族”。“Being系”指的是隶属于音乐制作公司Being的艺人,当时一批“Being系”的乐团连战连捷,比如ZARD,是1993年的专辑销售冠军,与他们长期合作的是著名作曲人/制作人织田哲郎。而拿下1998年专辑销售冠军的B’z,虽然是由团内的松本孝弘担纲制作,但他同时也制作了许多其他艺人的作品。

  “小室家族”,顾名思义,是由小室哲哉制作的团体、歌手,以电子舞曲风格为主。小室哲哉的作曲销量在日本排名历史第二,其中,由他一手创立的乐团globe,斩获了1996年的专辑销售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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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室哲哉

  除此之外,还有制作了早安少女组つんく♂(淳君),制作了Mr.Children的小林武史,制作了Speed的伊秩弘将,他们是90年代最耀眼的金牌制作人,与他们挂钩的艺人/唱片就意味着“大卖”。

  换句话说,当时的制作人掌握了极大的话语权,有权决定艺人的音乐风格、作品内容、录音方式,甚至包括形象、宣传计划、发展路径,艺人也必须绝对遵循制作人的指导。

  而宇多田光的出现,显然是对这一体制的反抗。首先,她是自己所有作品的词、曲创作者。其次,她从进入音乐圈就开始争取更大程度的创作自由,包括与唱片公司签下的“不得干涉”条款,在录音过程中否决资深音乐人的意见,同时开始学习编曲、制作,最终成为能够一手把控整张专辑的全能音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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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宇多田光宣布将专心于“人类活动”,停止演艺事业,6年之后,她推出了由自己创作、编曲、制作的专辑《Fantome》

  而让宇多田光职业生涯能够一路“放飞自我”的底气,正是唱片销售的数字。1999年,宇多田光正式取代“制作人霸权时代”的艺人,登上当年的专辑销售冠军,并在2001、2002连续两年获得这一殊荣。

  相反,那些90年代的金牌制作人们产出的百万单曲、百万专辑越来越少,销量大幅下滑,小室哲哉后来在采访中表示:“对我来说,当我听到宇多田光的音乐时,我确切地感觉到,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此后正式登上大舞台的,是被称为“歌姬时代”的一众女歌手,包括滨崎步、椎名林檎、仓木麻衣、中岛美嘉等,与制作人霸权时代相比,她们的背后没有一言九鼎的明星制作人,在音乐、形象的把控上,不少艺人也更加具有自我意识,很难说她们没有受到宇多田光的启发,但这要仔细说起来,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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