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底,孩子提出要买房了,这又再次因为买房问题把本人纠结得要死

【本文原标题《对郑强教授“二十几岁年轻人没资格享受五十多岁人的待遇”的看法》,风闻社区置顶后修改】

郑强教授的观点引发议论,这很正常,毕竟这是一个在活生生的现实中投进去的石子。如果连涟漪都不起,那才是真实的大难临头。

本人的观点是:见仁见智。

之所以说这四个字,本人不敢说自己吃了多少苦,也不敢说自己的经历具有普遍的共性。

因为本人曾经有过一个理念:中国,其实就是一个被冠以国家名义的世界——从地形地貌、气候差异、人口类别、地区代沟、贫富悬殊等等的异同看——一个地区或者一个人的际遇都不代表这个国家的普遍性。本人只能以自己生存并繁衍的一段历程,来表达对郑教授观点对错的回应。

本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期,在一个贫穷、偏僻、国度边缘的高寒山村,海拔在1500米以上,现属于一个国家级森林自然保护区辖区内。出门是山、山外是山,睁眼是坡,闭眼也是坡。小学在村里读5年制,1978年9月上初中时到离家2个半小时山路的公社(现在的乡政府)所在地小学里读附中(小学办的初中班),星期六下午回家,才11岁大的人每个星期天下午返校时都要背6斤大米交到学校食堂(每餐5两),每个星期五下午要到山上自己砍柴火30斤(生柴要45斤)交给食堂,还多亏了一位本家堂兄的儿子(岁数比本人大4岁)照顾,不然那柴火是完不成任务的,吃饭就成了问题。

至于零花钱,每个星期老母亲就给我5角人民币(一天两餐,每餐0.025元,实行饭票制),余下的两角钱就去买点墨水和纸张,那是她在家里养的5只鸭子下的蛋背到街上卖了给我的。衣服几乎就是一年一套,甚至两年一套,因此全身没有一件无补丁的。也没有内裤可言。盖的是一床家里用了十多年的红毡子,下面铺一些稻草,一床草席。脚上穿不起那时所谓的解放鞋,只能穿那种塑料凉鞋(那时好像叫赶马鞋),前面断裂了,就把后面跟部的固带割下来,从老师家借一片钢锯片用火粘在前面脚背用力的地方。冬天时节脚跟冻裂,没有药可治,晚上就悄悄用自己的小便淋湿,效果特好。这还是老父亲教的秘方,就是味道难闻……菜蔬就更不提了,每餐不是洋芋(土豆)就是南瓜,清汤寡水,食不果腹,才放下碗就想着下一餐饭了。

多亏那时候国家关心读书的娃娃们,每个月供给学校一头猪,所以每个月能吃上两餐肉。但也就是这两餐肉往往又把身体搞垮了,因为长期不吃肉,吃一次拉一次,“功过相抵”了……当然那时候没有学费的一说,那是国家给予的恩赐,至今本人还有些家国情怀,和这些是有密切关联的,并且终身不忘。

转眼到了1982年,到了到离家上百里的县城读高中阶段了,家里虽然也不富裕,但大哥这时已经在公社里做了点事,每月就给12元钱上学。但那仅仅是吃饭的钱,因此,每到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一天,就到县城脚的小河沟里捞河沙卖给县水泥厂,每立方沙5元钱,几个同学合伙,一个人一个月大概能挣到6元左右,除了买些必要的笔墨纸张,余下的就买学习资料和牙刷牙膏之类的必需品。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也给自己练就了一生坚强、不服输、不向困难低头的勇气。从没因为自己的遭遇而埋怨过谁。1985年参加了工作(刚报到没十天就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89年高校毕业,步入社会,也就开始了自己真正的生活。

那时候高校读书的氛围很好,不像现在那么颓废(相比本人自己985高校毕业的孩子而言),在校期间除了上课,就是到图书馆借书、读书,偶尔会打打篮球什么的,没有玩游戏、交朋友一说,很少有人谈恋爱,发社会的感慨等等。大多都抱着家国情怀在读书。能量很强,三观也不错。从现在的角度看当时的处境,看看那时候出来的学生,目前都是各行各业的顶梁柱或者说是中坚力量。这批人不会偷奸耍滑、不会趋炎附势,工作中不会讲条件、讲待遇,做事讲求原则,讲求团结,讲求奉献,讲求大局……当然也有一些害群之马,危害社会,但那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不代表本人这一拨人。

参加工作后,先是住集体宿舍,有时2个人,有时3个人。大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都能团结一体,合舟共济,一直住到1990年谈恋爱、结婚。那时候单位房子紧张,分配房子讲求资历和贡献,一般是老同志优先,顺带照顾家庭孩子多人家,最大的也就两居室的,厨房在外面走道上,哪家吃什么菜不用去看就能闻到菜谱。厕所大家合用,每天天蒙蒙亮就可看到男士们羞答答往厕所里到痰盂的画面。

1991年初结婚了,因单位房子紧张,加之自己工龄短,一时没有房子分给自己,妻子自己在他家住,本人则和机关的4位同事和居一室(12平左右),挺热闹,但也烦恼。就连夫妻间那点人所共知的事也要到山间或在妻子家里没人的时候进行,做贼似的,非常有负罪感。到了1991年底孩子都显怀5月了,单位才分了一间房给本人,8平米。厨房是自己在外面搭的,厕所离房间大概400多米远,尤其冬天,寒风刺骨,苦不堪言。1994年底,孩子都快3岁了,单位建盖了福利房。由于本人属于中层干部,优先了一丢丢,分到了一套二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69.5平,没过多久,单位又按照政策,要求各住户(职工)须购买这套房子(大概合1万多元吧),那时候工资很低,因此又欠下了一屁股债,直到孩子都2年级了才还清。

好日子刚过没两年,组织上又给本人调动了单位。2002年,不得不又贷款购买了一套二手房,大概是11万多,74平左右。11万,在那时可是个天文数字,省吃俭用也就成了常态,工资很低,人家吃肉,我吃咸菜。但工作任务却很重,责任和压力也很大。而家里则上有老下有小,有时候真到了欲哭无泪的地步……所有,本人一直咬咬牙,勒紧裤带,有苦自己扛,一直坚持到了2008年。也就是这个2008年,这年刚把原先房子的贷款还上,组织上又调动了本人的工作,而且到了一个新的城市(一个地级市、四线城市)工作,房子又成了一座大山,卖了县城的房子加上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余钱外,还贷款12万元购买了现在居住的房屋,一直到2014年底才还完贷款。

2015年7月,985高校毕业的儿子工作了,在省会城市生存。2020年底,孩子提出要买房了,又再次因为买房问题把本人纠结得要死。众所周知,省会城市的房价是惊人的,月供大概在9000元左右,本人和老伴每月也得支持3000元左右,因此除了正常的花销,每月基本上也就所剩无几了。

说这么多,并非炫耀本人的苦难历程,也并非诉说本人一生的坎坷。只想表达的一层意思是:困难和幸福往往是一对双胞胎。任何时代、任何背景,都有其光鲜的一面,也有其糟糕的一面;一代人有一代人苦恼,一代人有一代人辉煌。但不管这么说,至少我们现在是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明显的人吃人的国家,是一个至少对有起码的上进心的年轻人来说还看得到光明的国度。这么多年下来,卖了老房加点贷款再又买新房,几反几复……本人目前过得也不算太好,没有多少余钱,所有的这点所谓的资产(目前所居住的房屋)也是自己一刀一枪,正当、合法辛苦而来,更没有祖上的荫护可靠;孩子目前的状况也不是靠谁攫取所获,除了本人给予的一丁点支持外,都是他自己打拼的结果。虽然这个国度依然有着这样和那样的不足,有些甚至很糟心,但它毕竟是整体向上的,至少这个国度的决策层没有抛弃底层的普罗大众,也不会被几个甚至几百个无良富豪所把持;虽然这个国度中的一些人仍在唱衰、唱歪上层的决策本意而兜售其奸,但这个国度永远像一片浩瀚的海洋,有着极其强悍的自我净化的能力……因此,现阶段年轻人所遇到的问题,其实也是我们那个阶段年轻人所遇到的压力一样,站在目前的视角是很严峻,但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维度看,这些困难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这就是本人前面所说的见仁见智的真实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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