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此”——记一次中国人对中国人的追寻

       仅以本文,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中国人共勉。       

       本文也发表在个人公众号“老虎兔子龙”(laohutuzilong)上。

中国人在此!

       

1952年10月25日,这一天距离抗美援朝开始已经整整两年。朝鲜半岛依旧沐浴在血与火之中,而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就在上甘岭。

上甘岭战役爆发在仅有3.7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中,其中争夺最激烈的597.9高地由构成V字形的两条山梁组成,美军认为地形像个三角形便称之为“三角形山”。另一处537.7高地被美军称之为狙击兵岭,两座南北相对形同驼峰的山岭中南山被美军占领,北山则在志愿军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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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美军堆积成山的炮弹壳,朝鲜战争中的上甘岭战役对战争双方来说都是一场苦难的考验,尤其对没有制空权、重火力处于弱势的志愿军来说更为艰苦卓绝。

 

10月14日上甘岭战役打响,仅四天后15军45师师长崔建工就在作战会议上表态:”剩下一个连,我当连长,剩下一个班,我当班长,我牺牲了,副师长是第一代理人。”

通过崔建工的这句话,45师的牺牲之大损失之重可想而知。著名战斗英雄黄继光舍身堵枪眼的壮举就发生在崔建工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但这仅仅是上甘岭战役惨烈搏斗的开始阶段……

11月25日,上甘岭战役结束,黄继光等志愿军英烈的名字传遍神州大地。

1954年3月29日,志愿军15军45师胜利回国。师长崔建工被选为全国第一届人大代表,表彰他指挥上甘岭战役的功绩,大会秘书处将他的名字改为“崔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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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山地进攻作战。

1990年10月,东北小城本溪内部出版了《本溪县文史资料第五辑·本溪县抗美援朝纪实》一书,其中含有一篇标题为《迟发三十八年的战地通讯》,作者是郑大藩。这篇文章中介绍了上甘岭战役进入最艰难的坑道斗争阶段时,在针对597.9高地的争夺中诞生的英雄故事:

“1952年10月24日,几度易手的上甘岭地区597.9高地的表面阵地,再度被美军占领。负责守卫上甘岭的志愿军某师师长崔建功同志,立即命令某团转入坑道作战,并按照整个作战计划,趁敌人立脚未稳,积极组织部队进行反击,从表面阵地上把敌人扫掉!

10月24日晚,崔建功师长亲自指挥某团,再次将美军全部赶下597.9表面阵地,留下了200多具美军尸体。25日,美军又进行反扑,照例是用猛烈炮火轰击后,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督战队赶着步兵像羊群一样往山顶上冲。崔师长在前沿指挥所观察到∶战士们连夜挖成的一人多深的交通壕,炮火过后,连战士的膝盖都遮不住了。所有的掘开式工事都被摧平。597.9高地前,像赶庙会的人群一样,到处是敌人的钢盔在摇晃,看样子足有三个营的敌人。敌人的进攻展开了,像羊群,机枪射手连腰都不弯,边走边打着冲上来。子弹嗤嗤叫着钻进粘土里,手榴弹在地上爆炸掀起一簇簇烟尘。我们的战士都趴在弹坑里,沉着地迎击敌人。美军步兵在督战队的机枪驱赶下,哇哇叫着往山顶上冲。这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突然,在美军的阵地上,爆发起飓风似的转盘枪声和巨雷似的手雷、爆破筒的爆炸声……只见美军的二梯队一堆一堆,一片一片倒下去。活着的四下乱跑,敌人阵势大乱。正在进攻的美军,叽哩哇啦喊叫着,扔掉枪枝弹药,像退潮的海水一样,哗地一声扭头就逃。崔师长在指挥所里连声夸奖"打的好。"并询问这是那个单位派出的小部队抄了敌人的后路?

在597.9高地坑道里指挥战斗的团长张信之同志,也同时观察到了在敌人阵地内战斗的这支奇兵。他们据守着一座美军用钢轨、钢板、麻袋构筑的堡垒,冷不防地在敌群中打响,密集而有效的火力,几乎把美军的二梯队杀伤过半,敌阵地内躺满了密密麻麻的美军尸体和伤兵。

气势凶猛的敌人的进攻被抄了后路败下去了。一小时后,美军纠集起一个连的兵力,向这座堡垒发动了进攻。张团长观察到∶堡垒里钻出两个志愿军战士,巧妙隐蔽地绕到敌后,用转盘枪猛扫敌群。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战士,趁着敌人炮击的烟尘,爬到堡垒前面,埋伏在一个炮弹坑里,进攻的敌人还未靠 近堡垒,轰隆一声,手雷便在敌人堆里炸开了。这时敌人赶忙施放烟幕弹,并派出一个班的美军鬼头鬼脑在堡垒前侦察,看样子想来个"调虎离山"计,但不见堡垒里有动静。敌人可能认为堡垒里已经没有人了,一拥而上。突然,炮弹坑里出现三位志愿军战士,集中火力射向敌人,美国兵似割倒的谷子,一簇一簇地又倒下了一片。敌人又派出一个连,·发起连续进攻。张团长命令迫击炮连用火力支援。特等射手胡正来,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发射15 发炮弹,弹弹命中敌群。迫击炮连在堡垒周围筑起了一道火墙。此时,在五圣山主峰的观察所里,崔建功师长也在观察这一场敌军阵地上的战斗。只见堡垒四周烟尘滚滚,这三四个志愿军战士像是出没在云雾里的"神兵",在炮击中,有的被土埋了起来,但马上又钻出来进行战斗。他们没有时间挖工事,只是机智地"滚弹坑",由第一个弹坑跳到第二个弹坑,马上又跳到第三个,炮弹在给他们挖工事,他们也在和炮弹捉迷藏。"打得真好,应该给他们立特等功!"崔师长连声夸奖着。作战参谋和张团长联系∶张团长没有派小部队到敌后去和597.9高地一号阵地联络,回答"没有"。三号、五号、七号各阵地异口 同声回答∶没有派出小分队。

币、团首长们分析∶这支战斗在敌人阵地内的小部队,一定是前两天反击597.9表面阵地上的敌人时,追击敌人追到敌人阵地后,没能及时返回到597.9高地,而潜伏到敌军阵地内的战士。25日,在敌人用整团整营的部队向597.9高地反扑时,处在美军重围内的战士们,不怕牺牲,在敌人的心脏里发起了战斗,一举打乱了美军的部署,粉碎了敌人的进攻,他们是中国人民的好儿女,是祖国人民最可爱的人,一定要把他们接回来!

25日入夜,团指挥所派出通信员前去联络,零点,前沿哨兵报告∶"通信员在半道上牺牲了!"师指挥所派出的侦察员,也牺牲在敌人阵地前。敌人的几十架探照灯在那座堡垒周围晃来晃去,敌人的照明弹一个接一个飞向天空,敌机又扔下一串连一串的照明弹,阵地前沿被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敌人的炮兵,在阵地前沿织成了一道又一道封锁线,在这种情况下,再派人去联络,成功的希望也不大。于是,在作战地图上,在美军阵地上标上了志愿军"无名阵地"的符号。命令炮兵指挥所∶负责掩护和配合"无名阵地"作战。

"无名阵地"是插进美军心脏的一把尖刀,它成了597.9高地的屏障,有"无名阵地"在,敌人就无法集结兵力向597.9高地进攻。敌人回过头去,不惜一切"血本"要拔掉插在心脏里的这把尖刀了!

10月26日,敌人炫耀着它的空中优势,六架战斗机掩护着一个连的美军向五名志愿军战士扼守的"无名阵地"猛烈进攻了。六架敌机轮番在"无名阵地"上空低空扫射、投弹,发射火箭弹,从五圣山主峰的观察所里看到∶一会儿这里忽闪忽闪一溜火光,一会儿那里咕咕咚咚一阵巨响。接着升起一个个喷泉似的火柱,随之卷起了洪峰般的浓烟。弹片扑打着虚土,像冰雹落在水潭里。在烟火的缝隙里,可以不时看到五个志愿军战士的身影,在和百倍于己的敌人作殊死拚杀。

崔师长下达了"开炮"的命令,我强大的炮群立即向敌军阵地开火。掩护无名阵地的炮火是如此稠密,正在低空扫射、投弹的一架敌机,竟碰上了我军的榴弹炮弹,立即在空中粉身碎骨,变成一片铁雨撤落在无名阵地上。榴弹炮打碎敌机的新鲜事,立即在上甘岭战场传开了。进攻无名阵地的一个连的敌军,被猛烈的炮火杀伤大半,侥幸没死的也立即狼狈地四下溃逃。

10月27日,无名阵地上仍时断时续地传来枪声。英雄的战士们,在敌军的心脏里拚命厮杀了四天四夜……。在这四天四夜宝贵的时间里,我军巩固了阵地,补充了粮弹,调整了部署,为大反击做了充分的准备。

10月28日,我主力部队再次发起强大的反击。某团四连排长田丙辛同志奉命带领两个班,前往接应无名阵地上的英雄们。经过英勇战斗,田排长打进了无名阵地。无名阵地上的五名英雄已经壮烈殉国了。田排长和战士们用美军的蓝色鸭绒睡袋和黄色毛毯包裹着,背回了五具烈士的遗体。

田丙辛排长报告说∶无名阵地是美军的一个营级指挥部,用钢轨、铁板和麻袋构成,很是坚固。他们去到时,一名烈士是原来就躺在鸭绒睡袋里面的,可能是最先牺牲,被后死的同志安置在睡袋里的;一名烈士躺在一堆焦士旁边,战前穿的新棉衣已撕得粉碎,一双被子弹打穿了的右手,还紧握着一颗手雷;一名烈士躺在堡垒外约十多公尺的炮弹坑里,周围是重重叠叠的敌尸,手指上还套满着手榴弹的线圈;两名烈士在堡垒内,一个倒在门口,腿上、背上、脸颊上全是鳞鳞的血痕、血肉和布片粘在一起,怀里紧搂着一根爆破筒。一个跪在射击孔边,身上没有致命伤,浑身衣服都被炮火熏黑,沾满灰土的眼珠还瞪着前方,粗大僵硬的血手,还紧扣着打光了子弹的机枪。田排长介绍说∶没有发现美军进入堡垒的迹像,堡垒四周约20多具美军尸体仍在那里暴露着。这两位烈士很可能是缺水渴死的。堡垒里没发现烈士遗物,只在堡垒一边的石壁上,发现烈士用刺刀刻下的"中国人在此"五个大字。

卫生连在整理、埋葬烈士遗休时,在烈士换下的血衣内,一块烧糊、带血的布片上,可辨认出"山西省"三个字。很可能是晋冀鲁豫第九纵队的老战士。在一位烈士残破的本子上,有用铅笔写下的几句话∶"吃的是美国饼干,用的是美国枪,打的是美国子弹,消灭的是美国狼。"由于部队变动太大,烈士的单位、姓名,巳无法查找。

五位无名英雄,虽然没能留下姓名,但他们的功绩,是师、团首长亲眼目睹的。五名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士,在上甘岭战场上,竟迟滞了范佛里特亲自指挥的五万名美国大军的四天进攻时间。五名中国人用鲜血和生命向美国侵略军宣布∶中国人在此!美国兵止步!在英雄的军队面前,没有打不败的敌人。他们要压倒一切敌人,绝不会被敌人所压倒。

1953年于朝鲜东线元山”

 

和其他小地方的文史资料命运类似,这篇报道默默地问世又默默地躺在书橱中。直到近二十年后,网友“黄河故人”发表的文章才让这个英雄故事广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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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载“中国人在此”故事的本溪地方史料

中国人在此?

       

2020年9月1日,网友“kko”在一个小众军事论坛中发帖询问:“有没有熟悉抗美援朝军史的朋友,求证一个事。”

原来他认为今年是空降兵成立70周年,应该以上甘岭精神作出回应,拿军迷们熟知的上甘岭五烈士写下的“中国人在此”作为宣传主题,振奋军心民心。结果他接触到的15军离休老领导说当年军史馆建成时没有收集到这个资料,按理说这样典型的事件应该不会遗漏,所以事情真伪需要慎重考证。

两天后,炮兵转业的老兵“PTLB”也发帖询问:“‘中国人在此’是真实的,还是传说?我的战友的父亲是志愿军45师政委,战友前年出了一本父亲的回忆录, 书名是《上甘岭——攻不破的东方壁垒》。书中没有提到此事,百度各式各样的传说,恳求全体网友谁知道当时是谁进入坑道,是哪位记者或作家看见过,谢谢。”

这个问题虽然引起了很多关注,但“kko”和“PTLB”老大哥提出的疑问一时间谁也解答不了:既然存在不亚于“狼牙山五壮士”的五位壮士事迹,那为何在十五军军史馆和军事博物馆中都不见记录呢?如果这件事真实存在,那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例!

那么关于“中国人在此”,究竟是一件事迹还是一个故事呢?

 

论坛是个网友自娱自乐的俱乐部,大多数成员都是在生活中被鄙视为“油腻”的普通中老年,大家星散五洲四海,潜身三教九流,平素在论坛上扯淡聊天开缺德玩笑,偶尔出几个键盘侠也很快被哄笑淹没。

面对“中国人在此”的疑问,整个论坛忽然间严肃起来:英雄的年代过去了近70年,当年上甘岭战火中的幸存者大都已不在人世,这种目击证人可要如何去寻找呢,更何况还要具体到597.9高地上的那四天四夜!

“缇骑”、“况且况且况且况且”、“风清扬”等ID七嘴八舌地建议从作者那里着手开始调查,百度上能找到消息是“前几年,网友“黄河故人”那篇《中国人在此》的文章,原始出处来自1990年前后发行的本溪文史资料第5辑第71页,由我军著名战地记者郑大藩采写的战地通讯(时任15军《战场报》编辑,后调任至新华社志愿军分社东海组,曾在人民日报发表《伟大的战士邱少云》、《马特洛索夫式的英雄黄继光》等文)”,考虑到老人家可能不在人世了,这条路不容乐观。

与此同时,“kko”再次联系部队,毕竟要是部队直接能证明此事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但他得到的反馈是部队虽然也听说过这个感人的故事,但在战史资料中找不到相关记载所以没有什么动作。因为前些年出现过冒充邱少云烈士战友出名的不良事件,部队对这类正规档案里找不到对应记载的传闻始终态度谨慎,毕竟载入史册的记载是要负历史责任的。

当“kko”颇为失落地在论坛里告知大家:这事军民共建不了,我们得孤军奋战了……

对一个小小论坛来说,这是一道难解的题;对这些“油腻”的中老年来说,这是一个神圣的提问——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们,必须对逝去的英灵做出回应。

 

这时,一位ID是“第一次哦”的网友为大家指出了方向:大家都说报道《中国人在此》的是郑大藩,而本溪有一篇《用毕生精力书写撼世名篇——追记《伟大的战士邱少云》和《马特洛索夫式的英雄黄继光》等传世新闻名篇的作者郑大凡》的文章,作者是两位部队人士:张全国、高子荣。郑大藩与郑大凡只有一字之差,会是一个人么?更何况在张全国和高子荣的文章中明确提及了写下“中国人在此”的五位无名烈士的事迹!

 

“PTLB”查询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五军政治部编印的《抗美援朝英模事迹纪念集》,上面写着报道邱少云和黄继光的战地通讯编辑是郑大藩。执着的老大哥从官方得到了较为正式的答复:在15军和军事学院军史中都没有查到关于《中国人在此》的史料,但80年代以前的稿件都是手写的,字迹可用鉴定。如果真有郑大藩的手稿存在并鉴定为真迹的话,可以在军博展出——关键是能不能找到《中国人在此》的手稿。此外还带出其他四个问题:

1、是不是真有手稿?

2、手稿是不是由张全国和高子荣接收?

3、作为两位军旅作家,军博早就抗美援朝征集文物发出通知,这两位同志怎么毫无反应?

4、是否手稿已经丢失而拿不出来,或者是两位同志早已经转文职或转业而不知情?

 

此刻还是“第一次哦”穿针引线找来了本溪地方文史资料证明了郑大藩后来改名为郑大凡,以及郑大藩临终前将一批手稿托付给张全国和高子荣的事实,此外还找到了张全国的手机号码!

“第一次哦”与“PTLB”一样是个执着较真的人,他最大的爱好是在论坛上和别人辩论物理学以及科技史方面的问题,拿出一堆堆史料和人论战,此外还对简易的低空飞行器有极大的兴趣——就是这样一位散发着特立独行气质的兄弟,这次却创造了追寻英雄路上的奇迹。

时间到了9月19日,“PTLB”终于发帖通告论坛网友:“张全国已经找到,手稿在他的手里,他已经退役,根本不知道军事博物馆征集抗美援朝文物。郑大藩的老伴还在世,谢谢大家的支持!”

两天后,老大哥给出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全赖网友全体的期盼努力,我已经通知张全国手稿拍成照片,发到15军军史馆,逐级上报中部战区,军委政治工作部,经鉴定后,字迹没有问题,通知张全国将手稿送到15军军史馆或者军博!”

整个论坛沸腾了,在这个不平凡的2020年,我们以自己的方式见证了历史,上甘岭上的英灵啊——中国人在此,中国人在此!

中国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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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凡晚年照

     

郑大藩,后改名为郑大凡,这是一位拥有不平凡历史的老人。

1991年出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英雄模范名录》中记载着这位战地记者非凡的功绩:在1948年的淮海战役中,郑大藩在冀鲁豫9纵队7团四连任宣传员。当四连奉命突破双堆集国民党守军的外围据点时,全连干部全部壮烈牺牲,只剩下40余名战士。

在这紧急关头,郑大藩举起布满弹孔的土喇叭筒大喊:"同志们,为了胜利,为了给死难的同志报仇,跟我来!"

郑大藩丢掉喇叭抡起十字镐把被炸翻的重机枪固定好,将愤怒的弹雨扫向扑上来的敌军。振奋起来的战友们跟着郑大凡血战到底,粉碎了敌人最疯狂绝望的一轮轮反复,直接将国民党第14军军长熊绶春击毙在战场上。

解放军全线发起总攻后,郑大藩率四连首先突破敌人的最后一道防线,缴获敌人野炮10门,榴弹炮12 门。战后庆功会上,纵队司令员秦基伟亲自授予郑大藩"一等战斗英雄"、"一等人民功臣"的称号。

随后,这位英雄随军南下进行西南剿匪作战,又挥师北上参加抗美援朝,在上甘岭上写下了震撼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战地报道……

岁月荏苒,英雄白头。

1994年12月24日,他讲出自己最后的心愿:“如果可能的话,把这些英雄宣传出去……”

1995年1月7日,郑大藩同志逝世于辽宁省本溪市。

 

在七十年前的朝鲜战场上,郑大藩不仅为共和国记录下了邱少云和黄继光的事迹,还曾记录了许多其他有名和无名的英雄。就像在597.9高地上坚持四天四夜为国捐躯的五位烈士,翻遍所有遗物也毫无线索,最后留下的只有“中国人在此”五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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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联留下的: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此刻我心里想起另一行著名的战地刻字:“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这两行字,都是刻字者在无比艰难的逆境中,怀着人类最崇高质朴的信念,怀着对未来无比坚定的向往而刻下的。这些字是他们心中想着必定获得解放的民族,是他们眼中看到红日已经映照新生的祖国,是他们燃尽自己换来给未来最伟大的遗产。这些字刻在中华民族子孙后代的灵魂深处,每当后来者想起这些刻骨铭心的字句,都会看到前辈那郎朗的铮铮的傲骨,高昂的不屈的头颅!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万古长存。

 

一转眼,快70年过去了,又是10.1国庆。

共和国依旧在奋力前行,中国人正在并必将回到世界舞台中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与当年一样,我们依旧面对强大的敌人,前路黑暗盘踞危机四伏。我们不需要童话,我们也没有魔咒,我们相信五千年之民族绝不会在历史舞台上谢幕,我们永远会告诉自己坚持到底,因为——“中国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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