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砥柱:是谁支撑起全民族救亡图存的希望?

1937年9月,斯诺,一位美国记者,在河南郑州采访中国的抗战。

此时,全面抗战已爆发两月之久。伴随着大片国土沦陷,越来越多的人涌向黄河岸边的这座交通枢纽。逃难的人群极度恐慌,只想迅速撤过黄河,远离凶狠残暴的日军。

然而,在这片哀鸿遍野的氛围中,斯诺却意外遇到了一位逆行而来的青年。在后来的一篇文章里,斯诺怀着极大敬意记录了与这位青年的谈话——当被问及战争结束后的打算时,青年露齿微笑,泰然回答:“那时我一定是死了,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一定会在这次战争中死去的。”

斯诺清晰地记下:这位青年是一位中国共产党员。他不名一文,也未留下姓名,却毅然前往河北抗日。

青年在斯诺的注视下,继续踏上了北上的路途。那一刻,滔滔黄河水正从这座城市边奔流而过。

不知斯诺是否知晓,溯河而上,在豫晋陕三省交界处的河道上,激流中矗立着一座砥柱山。山石如铁,坚韧无比,在黄河水中千年屹立。

中国古人将在艰难困苦中起支柱作用的人或集体,称之为“中流砥柱”。

从这个意义上讲,此时已战斗6年之久的东北抗日联军,正是这样一群人。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未作抵抗便撤入关内,国民政府仅限于谴责和抗议,日军得以迅速侵占整个东北。

中共中央第一时间发出抗战通电,要求东北党组织立刻派遣干部深入南满、中东、吉长铁路沿线等地,发动反日斗争。

河南人杨靖宇、云南人周保中、辽宁人李兆麟、黑龙江人赵尚志、四川人赵一曼……响应号召,不约而同奔赴那片水深火热的黑土地,他们有个共同的身份:共产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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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个人而言,注定是一条有去无回的道路——那里天寒地冻、强敌环伺、远离后方、孤立无援,但这却是拯救民族危亡的唯一途径。时任满洲省委书记罗登贤宣告:“蒋介石国民党以不抵抗政策出卖东北同胞,我们中国共产党人,一定与东北人民同患难,共生死,争取东北人民的解放。”

实事求是地说,东北沦陷后,最初高举抗日旗帜的武装不少。然而在那极其恶劣的环境和悬殊的敌我力量对比下,许多抗日武装很快销声匿迹,唯有这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始终在冰天雪地中坚持战斗,令日军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一个寒冷的冬日,日伪讨伐队将杨靖宇围困于一片山林。面对这个令日军寝食难安多年的“共匪要犯”,指挥官岸谷隆一郎亲自喊话劝降。然而,“他连答应的神色也没有,依然用手枪向讨伐队射击”。

杨靖宇牺牲后,日军立即铡下他的头颅在附近示众,并印制铜版照片和数十万传单,用飞机在抗联活动区域散发。侵略者妄图以此威慑抗联战士。可遍布白山黑水、声声不息的枪声,就是这支队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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砥柱之所以为砥柱,在于再大再猛的风浪也无法将其吞没。

许多侵华日军老兵曾困惑不解:为何从北到南,无论东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乃至海南和滇西,日军所占之处,无不陷入与共产党武装的苦战?为何这些共产党员永远剿不完、杀不绝?

中共洛川会议决议中的这句话或许可以揭晓谜底:“中国共产党及其所领导的民众和武装力量,决本上述纲领(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站在抗日的最前线,为保卫祖国流最后一滴血。”

这支队伍从不缺乏前仆后继、无惧生死的勇气。牺牲很容易,但在那场决定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中,唯有胜利,才有意义。

1937年秋,红军在陕北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开赴前线。根据改编计划,全体将士需摘下红五星,换上青天白日徽。许多人强烈抵触——毕竟在十年土地革命中,这枚帽徽代表着深仇血恨。

关键时刻,一位师长站出来说:“现在国难当头,为了国家与民族的生存,我愿带头穿国民政府发的衣服。”言毕,他望向部队,军帽上的新帽徽清晰可见。人们都知道,师长贺龙自参加革命以来,全家已有超过数十位亲人牺牲在反动派的屠刀下。

为了胜利,捐弃前嫌;为了胜利,共御外侮。

部队顺利完成改编,旋即东渡黄河,奔赴山西前线。此时,气焰嚣张的日军精锐师团正沿铁路、公路凶猛推进,国民党军在正面战场构筑的一道道防线接连被碾碎,伤亡惨重。

通往前线的路上,满是溃退的国民党军。他们看到这支番号陌生的“友军”装备简陋,好心劝告:“你们打不过日本人。”然而,这支队伍丝毫未能动摇自己的士气和必胜的决心。

捷报传来:日军一部在平型关遭伏击,一部在雁门关被袭击,阳明堡机场24架日机亦被焚毁。八路军的胜利,如同黑暗中突然燃起的一支火炬,让绝望的国人重见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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砥柱之所以为砥柱,在于在无垠的黑暗中能给人以希望。

如何以农业国战胜工业国?如何以装备落后的军队战胜用现代化武器武装起来的敌人?这个政党及其军队一直进行着深刻思考。1938年春,毛泽东在一孔窑洞中奋笔疾书八天九夜,写就了一篇世界军事史上的经典文献——《论持久战》。这篇五万余字的雄文,深刻洞见了日本侵略者必败、中国人民必胜的历史结局。

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武装,就是在科学理论的指引下,力挽狂澜,扭转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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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华北大城市相继沦陷,年轻的记者周立波受邀深入敌后根据地访问。历时50余天,足迹遍及晋察冀边区数县,亲眼目睹边区军民开展游击战、破袭战后,他郑重向全国人民报告:“感谢第八路军和一切民众武装的英勇,中华民族的人民,在这里依然度过常态的自由独立的生活。”

最初不可一世的侵略者也渐渐发觉:在每一块占领的土地上,每天都有无数游击队活跃,无数袭击发生。这些战斗规模不大,却让侵略者防不胜防,一点点消耗其资源和士气,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沼泽。日军侵占的地域越广,投入的力量越多,便陷得越深。

1940年,战争的广度烈度在骤然加快。

彼时,世界大战全面爆发。德国法西斯横扫西欧,意大利法西斯入侵北非。

受此鼓舞,日本在中国战场再次加大赌注,几乎切断了中国所有海陆外援通道,扶植起汪精卫伪国民政府,并加紧对重庆国民政府进行诱降逼降。一时间,国内的投降派、亲日派异常活跃。

至暗时刻,方显一个政党的担当。 那年秋日,青纱帐遍地之时,无数八路军战士从高粱地中钻出,沿着正太、同蒲、平汉、津浦、北宁等交通干线发起猛攻。这场后来命名为“百团大战”的大规模正面战席卷华北后,日军控制下的2000余公里铁路公路、近3000个大小据点被摧毁。

在无数次惨烈的白刃格斗中,战场上出现了越来越多日军投降的情景,这在之前的战斗中极其罕见。作家魏巍曾说:“在战场上看得很清楚,这是两种精神在较量:一种是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一种是老红军的革命意志,看看究竟谁更顽强,谁压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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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役的辉煌战果,不仅振奋全中国,更是当年世界反法西斯战场上难得的一抹亮色。

连日军也不得不承认,其在华主要对手已转变为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自那时起,日军投入敌后战场的兵力开始超过正面战场。数据昭然:1941年至1942年,日伪军组织了30余次万人以上兵力的“扫荡”;仅1941年一年,日军在华北就与八路军交战达1.7万次……

砥柱之所以为砥柱,在于能承受风高浪急乃至惊涛骇浪的重压。

萧瑟秋风中,5位八路军战士完成掩护群众转移的任务后,在狼牙山小莲花峰的悬崖上,打完最后一颗子弹,砸烂所有枪械,决然跃下悬崖。而那场反扫荡后,又有无数父母把孩子亲手送入部队。这样的故事在那场战争中比比皆是:危急关头,人民军队为保卫人民群众不惜一切,而人民群众为支持人民军队亦一无所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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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换来的是抗战军民更加坚固的“铜墙铁壁”,日军一次次声势浩大的“铁壁合围”最终在这面“铜墙铁壁”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每一名共产党员、每一位八路军新四军战士,都与人民保持着紧密的血肉联系。这是中国其他任何党派、任何军队所不具备的。谁在不死不休地战斗,谁在不计生死保卫人民,中国人民看得最清楚。这亦是共产党领导的根据地能在敌人残酷扫荡中,始终不断发展巩固的根本原因。

1944年8月,陕北延安的中共中央收到一封特殊的信。信发自尚在沦陷中的上海,几经辗转才抵达。

作者在信中写道:视察敌后根据地,见人民英勇斗争,更觉新中国前途光明。信末,他请求:“请中国共产党中央严格审查我一生奋斗历史,如合格,请追认我为党员,并将遗嘱送往延安。”

邹韬奋,这位中国最著名的新闻记者之一,以另一种形式完成了向延安的奔赴。

宝塔山上那座始建于唐代的九层宝塔,曾被日军作为轰炸延安的地标。然而,在整个抗战期间,不甘做亡国奴的中国青年,向着这座象征希望的灯塔,络绎不绝、跋山涉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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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1942年5月日本出版的《华北共军现状》披露:北平大学生约70%投奔了共产党。

为什么,中国共产党会成为这场战争中的中流砥柱?

邹韬奋遗书寄达的那些日子,正是延安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日子。

那些日子里,抗大、鲁艺、延安公学等窑洞里书声朗朗;那些日子里,根据地农田里万物生长,共产党领袖的手中,纺轮飞转如梭;那些日子里,从华北到华东,八路军、新四军正发起反攻,侵略者将最终向中国人民举起白旗……

捍卫民族独立最坚定,维护民族利益最坚决,反抗外来侵略最勇敢——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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