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美法案”:谁写的,谁朗读;谁不信的,谁庆祝
“大而美法案”的制度反噬:谁写的,谁朗读;谁不信的,谁庆祝
——当宏大政策语言变成政治羞辱的文本仪式
引言:制度语言如何反噬它的缔造者?
2021年,拜登以“Build Back Better”之名,试图重构疫情之后的美国制度结构。它原本是一份宏愿、一种语言召唤,一次制度性的理想更新。
但在现实政治的反复博弈中,这份愿景逐渐失控,最终在一场象征性的程序仪式中,被川普据为己有,变成“成果归属”的反讽战利品。
而民主党领袖舒默,却不得不主持朗读这份曾经属于他们的900页文本,完成一场“制度语言的羞辱剧”。
从拜登的“重建得更好”,到川普的“你看,是我赢了”,再到舒默的“你必须朗读完”,这一轮制度语言的变奏,成为当代民主政治中最典型的一出话语反噬戏剧:
话语的光荣,从来不归于最初写下它的人。
一、拜登的“Build Back Better”:原始理想的语言包装
“Build Back Better”,直译为“重建得更好”,源于联合国灾后重建的治理术语,强调“不能仅回到原状,而应向更具韧性和公平的制度跃迁”。拜登借用这句话,在2020年大选中提出三重理想:
1. 结构性修复:应对疫情暴露出的社会制度脆弱;
2. 中产阶级重建:大规模社会投资,重构支撑阶层;
3. 绿色转型:推动清洁能源、气候税改与未来制造。
这不仅是一套政策议程,更是一种语言性治理意图:通过“Build Back Better”作为框架,将制度更新的愿景包装为可传播的民主承诺。
然而,愿景一旦进入国会流程,就不可避免被党派角力、预算博弈与立法瘫痪所磨损。这份宏大语言,最终没能完整落地,而是被压缩成2022年的《通胀削减法案》。
二、“大而美丽”:中文语境中的语言折叠与讽刺
“Build Back Better”在中文语境中,最初被翻译为“更好地重建”或“重建得更好”,属于中性或正面语义。
但随着法案正式公布,其篇幅之巨、条目之繁、愿景之广,让人难以辨清重点,甚至议员本人都未读全。
中文圈(尤其是墙外社群)由此创造出讽刺性转译:“大而美丽法案”。
“大”,讽刺其庞杂臃肿、牵涉过多领域;
“美丽”,嘲讽其话术华美、实际推进乏力。
这种翻译,是中文读者对制度语言与现实执行落差的一种直觉化回应。在他们眼中,Build Back Better 已非制度理想的体现,而成了政治包装的代表。
民主党愈强调其愿景,愈凸显其履约失败;语言越美,现实越难,便越值得调侃。
三、语言权属的反转:当川普“庆祝”法案通过
更具讽刺意味的反转发生在2024年之后。
当法案部分内容以修改版本在参议院以51比49通过后,川普第一时间在 Truth Social 上发文庆祝:
“我早就说过,这是个大而美丽的法案,只不过你们当初不信!今天他们被迫读完整整900页,终于明白它的份量了——这就是伟大的回归(The Great Comeback)!”
川普的操作极具“语言逆袭性”:
明明该法案出自拜登政府,却被他反向包装为川普任期“制造业复兴”的延续。对他而言,语言不需原创,只需抢夺归属权。
川普不再拒绝“Build Back Better”这一口号,反而“笑纳其果实”,高调宣传:
芯片法案?川普的去中政策延伸;
制造业补贴?川普早就提出“Bring jobs home”;
能源政策?川普第一任时代就强调“美国能源独立”。
语言在此已不属于创造者,而属于能用它得分的人。拜登给了愿景,川普收割成果,这就是美国制度话语中的“所有权错位”。
四、制度反讽的终章:舒默被迫“朗读”自己
而真正进入荒诞剧场的,是民主党党魁查克·舒默。
按照参议院程序规定,任何一位议员若提出,均可要求对法案全文朗读。这本是共和党为拖延而设的议事战术,象征性地羞辱民主党“自己都读不完的法案”。
舒默,作为多数党领袖,既无法拒绝这一请求,又必须投下“反对票”(以保留重议权),最终只能主持一场象征性的朗读仪式。
900多页的法案,由参议院书记员轮班通读,持续数小时。舒默坐在主席席,镜头前沉默无声,镜头外川普不断嘲讽“终于读懂了大而美”。
这不是辩论,而是文本羞辱。
不是立法胜利,而是语言反噬。
Build Back Better,从最初的理想语言,沦为台下人忍笑、媒体人取材、对手人讽刺的制度文本。朗读者不再是制度英雄,而成了象征性败北的主持人。
五、语言的光荣,终究属于谁?
从拜登的愿景蓝图,到川普的庆功帖,再到舒默的朗读仪式,一套本应改变社会的政策话语,最终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反噬循环。
这不仅是民主党自身语言的崩塌,也是整个民主制度中语言与行动断裂的病灶显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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