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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批量制造“厌学小孩”

东汉经学家郑玄曾言:"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千百年来,这句话被奉为圭臬。但鲜有人问:若读了一百遍仍不见其义,又当如何?在当代的教育体系中,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只有一个——继续读,读到抑郁为止。全国2800万抑郁青少年的背后,是一个拒绝承认"不适合读书"这一可能性的教育迷思。

古代社会对"不适合读书"有着惊人的宽容。明代市井小说《醒世恒言》中描绘的市井百态里,商贾、工匠、农夫各安其位,鲜见因不读书而产生的焦虑。清代《儒林外史》中的范进中举虽是讽刺,却也透露一个真相:能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终究是极少数。那时的人们坦然接受一个事实——读书是需要特定天赋的活动,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打铁或刺绣一样。北宋理学家程颢甚至说:"人各有所能,不能强也。"这种认知让社会保持着某种生态平衡。

工业化教育如同一台巨大的压路机,碾碎了这种多样性。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曾揭示教育如何成为社会再生产的工具,但在当代中国,教育更演变为一场全民参与的残酷游戏。数据触目惊心:中国青少年抑郁检出率达24.6%,其中相当比例与学业压力直接相关。这些数字背后,是无数个被标准化教育模具强行塑形的灵魂。一个初中班主任的日记里写道:"看着那些明明手很巧却要被函数折磨的孩子,就像看见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教育病理学正在我们眼前展开临床症状。日本教育学者斋藤孝将现代学生的抑郁称为"学习型存在焦虑"——当一个人的价值被简化为试卷上的数字,自我认同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北京某休学中心的心理咨询师记录了一个典型案例:一个热爱烘焙的男生,因为数学成绩不佳被父母长期否定,最终发展为重度抑郁。他的案例绝非孤例,而是系统性问题的一个切口。

解开这个死结需要重新发现"读书"之外的广阔天地。德国职业教育体系或许提供了某种启示——在那里,一个汽车修理工和一个大学教授同样值得尊重。宋代诗人陆游在《冬夜读书示子聿》中写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今天我们需要更多元的价值评判体系,让那些不善读书但擅长其他领域的孩子,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躬行"之路。杭州某职校开设的古建筑修复专业,毕业生供不应求,就是很好的例证。

教育本应如花园,百花齐放才是健康状态。当我们强制所有种子都必须开出同一种花时,得到的只能是大量畸形和枯萎。两千年前孔子倡导"因材施教",今天看来这不仅是教学方法,更是对人性差异的深刻尊重。或许我们该重拾这种智慧,让教育回归其本质——不是筛选机器,而是帮助每个生命找到适合自己生长方式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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