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发生空难的总是波音飞机?

划重点KeyPoints

2025年06月13日 16:58:52

500

划重点:

1、波音飞机比空客更危险吗?过去二十年,波音和空客的“每百万次飞行致命事故率” 都维持在极低水平,两者差距微乎其微。从纯概率学上讲,你乘坐任何一家的飞机,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都无限接近于零。

2、波音信任的雪崩始于737 MAX。全球停飞、超过200亿美元的罚单与赔偿,只是账面上的损失。真正无法估量的,是公众信任的第一次大规模坍塌。信任一旦归零,就再也无法起飞。

3、并购麦道改变波音DNA。从一个以产品为荣的工程公司,逐渐蜕变成一个痴迷于财务技巧的金融集团。 更进一步说,波音坠落更像是美国制造业整体系统性塌陷的一个缩影。

作者 Helen

500

6月12日,一架波音787-8型客机在印度古吉拉特邦艾哈迈达巴德附近坠毁,机上242人除一人奇迹生还,其他人全部罹难。这起悲剧,再次打破了全球航空业看似平静的天空,并将一个巨大的问号摆在全世界面前:“为什么又是波音?”

曾几何时,波音是美国创新和工程实力的终极象征,是“美国制造”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它的工程师文化,追求极致、挑战物理极限的精神,可以说是全球制造业的灯塔。但今天,这个名字却越来越多地与设计缺陷、制造丑闻和致命空难联系在一起。

从人人信赖的“美国之光”,到许多旅客在订票前都要下意识规避的机型,波音到底发生了什么?波音飞机真的比竞争对手空客更危险吗?

今天,我们一起深度拆解波音这场旷日持久的“大败局”。从数据对比、产品溯源、文化剖析、历史根源,以及美国制造业整体衰落等多个维度,探寻这家百年巨头走向信任危机的根本原因。

这不仅仅是一家公司的故事,更是一个关于技术、商业、文化、人性与产业变迁的深刻案例。

印度空难,压垮信任的又一根稻草

6月12日清晨,印度艾哈迈达巴德市郊的上空,弥漫着航空燃油和烧焦金属的刺鼻气味。失事客机是印度航空AI171航班,于当地时间13时38分从印度古吉拉特邦艾哈迈达巴德机场起飞,这架客机在起飞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即从雷达上消失,在机场附近居民区坠毁。客机原定飞往英国伦敦盖特威克机场。

悲剧发生后的几小时内,全球媒体的头条被迅速统一。尽管调查组刚刚启程,专家们呼吁“在黑匣子数据解读前,不应做任何揣测”,但网络上的讨论还是铺天盖地。

在海外Twitter和各大新闻客户端的评论区,一场舆论风暴已经形成,而风暴的中心只有一个名字——波音。“不用猜了,肯定是波音的问题。”“我的天,我下周就要坐787……”

这些评论背后,没有太多惊讶,更多的是一种被反复印证后的疲惫、愤怒与绝望。公众的有罪推定,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一种多次重复后的“模式识别”。公众相似的记忆被触发:

2018年,印尼狮航空难,一架全新的737 MAX 坠入爪哇海;

不到五个月后,2019年,埃塞俄比亚航空一架同型号飞机在高原上坠毁;

2024年初,阿拉斯加航空一架737 MAX 在万米高空,一扇机舱门突然脱落;

还有那些虽未造成致命伤亡,但同样令人心惊的:737 MAX 系列的设计缺陷、777X研发的不断延期、以及多位“吹哨人”的控诉和随后的离奇死亡……

这一次的印度空难,无论最终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它都成了压垮信任的又一根稻草,将波音过去十年积累的所有“黑历史”串联在了一起,演变成全球舆论的共识性疑问:“波音到底怎么了?”也迫使我们必须解答最核心的问题:这家百年老店,是否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

波音飞机比空客更危险吗?

先抛开情绪,看看数据。在今天的航空市场,波音飞机真的比它的欧洲老对手空客更危险吗?

如果只看“每百万次飞行致命事故率”这种最基础的统计数据,答案可能会让你意外。在过去二十年里,波音和空客的这项数据都维持在极低水平,两者差距微乎其微。从纯概率学上讲,你乘坐任何一家的飞机,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都无限接近于零。

但公众的焦虑,显然无法被这种冰冷的数学概率抚平。风险不仅关乎概率,更在于风险性质和信任基础。深入分析近15年(2010-2025年)来两家公司的重大空难,特别是事故的根本原因时,答案呼之欲出:

空客的事故,更多是外部攻击或驾驶失误。

我们回顾一下空客的几次重大悲剧:2015年德国之翼9525航班,是副驾驶存在精神问题,蓄意将飞机撞向阿尔卑斯山;同年的俄罗斯科加雷姆航空9268航班,是恐怖分子在飞机上引爆了炸弹,属于恐怖袭击;2020年的巴基斯坦国际航空8303航班,则是飞行员在降落过程中,进行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违规操作。

在这些事件中,飞机本身的设计和制造质量,并不是导致悲剧的元凶。问题出在飞行员的心理健康、机场的安保体系、航空公司的培训管理、恐怖袭击等外部环节。

而波音的事故,则越来越频繁地指向飞机制造和设计本身。

2018和2019年的两起737 MAX空难,共造成346人死亡,NTSB和全球多家调查机构的最终报告都明确指出,其MCAS(机动特性增强系统)存在根本性的设计缺陷是空难的主因。2024年阿拉斯加航空的“门飞”事件,调查报告更简单直白:四颗关键螺栓在出厂时就没装,这是无可辩驳的制造质量丑闻。再加上787系列被多名工程师举报的机身结构性隐患,波音的问题,已经形成了一条从设计图纸到生产线螺丝钉的完整缺陷链。

用一个我们更熟悉的科技行业比喻来帮助理解:

空客遇到的,更多是“用户端App闪退”或“服务器被黑客DDoS攻击”。这些问题很严重,但通常可以通过优化用户培训、加强防火墙来解决。而波音遇到的,则是“操作系统内核级的代码漏洞”。

App闪退,重启就好,实在不行就重启两次;服务器被攻击,可以切换备用。但如果操作系统的内核本身就有漏洞Bug,那无论上层应用(飞行员、航空公司)多么优秀,你手里的这台设备随时都可能变砖头。

这就是波音今天面临的最大信任危机。当一家飞机制造商的问题,从如何帮助客户更好地应对外部风险,变成了如何才能让客户相信我们交付的产品是安全的,这种伤害是侵入骨髓的。

因此,结论已经很清晰:由于源于自身的系统性设计与制造问题,波音飞机确实比空客有更多来自制造和设计本身的安全风险。

500

信任雪崩始于737 MAX

波音信任的雪崩,始于737 MAX——一个被行业竞争和华尔街利润预期催生的机型。

故事的转折点发生在2011年。那一年,空客凭借换装了更省油发动机的A320neo机型,大获成功,甚至攻入了美国航空等波音的铁杆客户。这份订单在波音西雅图总部引发了恐慌,波音管理层着急了,他们需要一款可以和空客A320neo竞争的机型,而且必须马上就要。

摆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

一是,花费十年时间、投入上百亿美元,从零开始研发一款全新的、能够引领下一个时代的单通道客机。

二是,在已经服役了半个世纪的波音737平台上进行一次“魔改”,通过更换发动机等局部升级,用最短的时间、最低的成本快速上线应战。

在股东利益最大化的公司文化氛围下,时任CEO吉姆·麦克纳尼(Jim McNerney)和他的管理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路。这个决定后来被证明是波音历史上最昂贵的失误,有句老话说,捷径往往是最远的路。

为了在老旧的737低矮机翼下,塞进尺寸更大、更靠前的新发动机,飞机的气动平衡被打破了,在特定飞行姿态下(比如大迎角、低速度),机头会不自觉地过度上仰,增加了失速风险。这是一个物理上的硬伤。

解决这个硬伤,最好的办法是改造机体结构,但是这太贵、太慢。更重要的是,它可能导致波音需要对飞行员进行新的模拟机培训,而“无需额外培训,可与老款737无缝衔接”,正是波音向航空公司推销737 MAX的核心卖点。

于是,一个看似聪明的解决方案诞生了:用软件补丁来掩盖硬件的缺陷。

一个名为MCAS(机动特性增强系统)的程序,被悄悄地写入了737 MAX的飞控代码,而且被赋予极大权限地。MCAS的工作逻辑是在它认为飞机将要失速时,自动强行压低机头,即使是在飞行员手动操作时,它也会强行干预。

但这个补丁注定了是一场悲剧。MCAS的激活,竟然只依赖于机身外部两个迎角传感器中的一个。这意味着,只要这一个传感器因为结冰、鸟撞或自身故障,给出一个错误的信号,MCAS就会压低机头。就像你在开车直行时,后台突然启动自动驾驶转向避让。后果可想而之。

为了让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相信MAX与老款737没有本质区别,从而简化认证流程、避免模拟机培训,波音的工程师和管理层在提交给FAA的文件中,刻意淡化了MCAS的功能和其强大的干预能力。在最初的飞行员手册里,这个至关重要的系统,甚至只字未提。

后来的故事,全世界都看到了。2018年10月29日,狮航610航班;2019年3月10日,埃航302航班。346条生命,两场惊人相似的空难。黑匣子记录下了飞行员们在生命最后时刻的绝望:他们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反复将机头推向地面的神秘力量搏斗,直到飞机冲向地面的最后一刻。

这两起空难,将波音为了商业利益而不顾安全、为了节省成本而欺瞒客户与监管机构的内部运作模式,彻底暴露在阳光下。737 MAX全球停飞、超过200亿美元的罚单与赔偿,只是账面上的损失。真正无法估量的,是公众信任的第一次大规模坍塌。

硬件和基础执行层面的全面溃烂

如果说737 MAX的悲剧是波音在软件和顶层设计上的问题,那么随后几年层出不穷的制造问题,则暴露了其在硬件和基础执行层面的全面溃烂。问题,远不止于737 MAX。

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2024年1月5日,阿拉斯加航空1282号航班那惊心动魄的“空中开门”事件。这架机龄仅8周的全新737 MAX 9,在16000英尺高空,一扇本应永久封死的机舱门塞突然脱落,留下一个冰箱大小的黑洞,机舱瞬间失压。

这起视觉冲击力很强的事件,将波音的制造问题展现在全世界面前。NTSB的初步调查报告,结论简单到令人发指:固定这扇门塞的四枚关键螺栓,在飞机出厂时,一枚都没有安装。

调查进一步发现,这扇门塞曾在波音位于华盛顿州伦顿的工厂被拆下,以修复附近的铆钉瑕疵,但在重新安装时,固定螺栓这一关键步骤被遗漏了。这意味着,这架飞机从出厂到交付,经过了波音和其核心供应商Spirit AeroSystems的多道质检程序,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足以致命的问题。

这起事件,只是波音生产线系统性问题的冰山一角。它的旗舰机型,曾被誉为“梦幻客机”的787 Dreamliner,近年来也几乎成了“问题客机”代名词:

多名吹哨人指控,787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机身在多段对接组装时,存在大量超出安全标准的微小缝隙。为了“弥合”这些缝隙,生产线上的工人被指示用“不正常、过度的力量”强行挤压、连接部件,这种野蛮操作会给机身带来巨大的损伤,可能导致飞机在经历数千次起降的金属疲劳后,在空中解体。

在出厂的新飞机油箱中发现遗留的扳手、金属屑,对波音来说已经不是新闻。零部件错装、铆钉长度不合规、电气线路捆绑错误等问题也屡见不鲜,导致波音多次暂停787的交付,并接受FAA的严格审查。

波音位于南卡罗来纳州的787工厂,从建立之初就以反工会和低成本为导向,其混乱的生产管理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据外媒报道,该工厂的工人承受着巨大的赶工压力,经常安装不合格的零件,甚至从废料箱里找零件装上飞机。

这一切乱象背后,是一种将速度和产量置于质量和安全之上的“赶工文化”。航空制造本应是零容忍的精密科学,但在波音的工厂里,却一度扭曲为以按时交付为最高优先级。那些提出安全警告的员工,往往被视为“麻烦制造者”,遭到排挤,而他们的警告,也大多被淹没在了要求提高产量、降低成本的管理层会议中。

500

并购麦道改变波音DNA

要理解波音为何会堕落至此,我们必须进行一次考古,回到1997年那场从根本上改变了波音DNA的并购——波音并购麦道公司(McDonnell Douglas)。

这在当时被看作是航空巨头的强强联合,是波音的胜利。但几十年后,无数的老波音人和行业分析师都得出了一个悲哀的结论:这更像是一场逆向吞并。不是波音吞并了麦道,而是麦道吞噬了波音。

老波音是一家由工程师治理的、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技术王国。总部在西雅图,工程师是公司的英雄。他们设计了B-17空中堡垒轰炸机帮助同盟国打赢了二战,他们还设计了人类第一架喷气式客机707、“空中女王”747。文化核心是“Engineering Excellence”(卓越工程),他们的信条是:只要我们能造出世界上最好、最安全的飞机,利润会自然而来。公司的CEO,大多是工程师出身,他们懂飞机,也爱飞机。

麦道公司,在被并购前,其民用飞机业务已是日薄西山,江河日下。它更多是一家靠军工合同和财务技巧生存的公司。它的文化,由会计师和职业经理人主导,核心是无情地削减成本、控制预算、取悦华尔街。在民用市场,以空难频发而闻名。

并购完成后,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来自“战败方”麦道的高管团队,几乎全面接管了新公司的权力核心。原麦道董事长哈里·斯通塞弗(Harry Stonecipher)出任新波音的总裁兼首席运营官,并最终在2003年成为CEO,将麦道的价值观像病毒一样注入了波音。

文化改变的核心体现在于:首先,股东价值成为唯一信条:斯通塞弗和他的继任者,特别是来自通用电气的吉姆·麦克纳尼,将股东价值最大化奉为圭臬。公司的首要任务,不再是投资下一代飞机,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推高股价。从2013年到2019年,波音斥资超过430亿美元用于回购股票,这笔钱,足以支持研发两款全新的机型。但管理层选择了将利润返还给华尔街,而不是投资未来。737 MAX走上“魔改”的捷径,正是这种短视思维的直接产物。

其次,工程师文化的流放:2001年,波音做出了一个象征意义极强的决定——将公司总部从工程师云集的西雅图,搬迁至东部芝加哥。让公司的决策中枢远离了工厂,与工程师们保持物理和心理上的双重距离。从此,波音的战略不再由那些懂飞机、能闻到机油味的人制定,而是由一群盯着财务报表的经理人说了算。经验丰富的资深工程师被以“节省成本”的名义大量裁撤或鼓励提前退休,工会的力量被削弱,工匠精神被KPI所取代。

波音的基因被彻底重写了。从一个以产品为荣的工程公司,逐渐蜕变成一个痴迷于财务技巧的金融集团。波音依然能够生产飞机,但它生产的飞机,却开始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成本削减和流程简化所埋下的隐患。

信任崩塌之后,波音还能飞多久?

光鲜的外表掩盖终究掩盖不了内部的腐烂。

在最近几年举行的一系列针对波音安全问题的听证会上,一位位来自波音内外的“吹哨人”,用他们亲身的经历和泣血的证词,将这家公司的“惊人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Sam Salehpour是波音的前工程师,他在国会作证时,不仅控诉了公司打压报复吹哨人的有毒文化,更直指核心问题:波音存在测试数据造假、传递错误信息,以及大量飞机制造过程中的违规操作。

在Sam Salehpour看来,飞机翱翔在35,000英尺高空时,任何细微如发丝的瑕疵都可能关乎生死。然而,当他试图指出这些致命隐患时,得到的“回报”却是被踢出了关键的787项目组。事实上,波音的隐患远不止于硬件制造。其飞机软件系统同样被频频曝出存在安全漏洞。

500

面对吹哨人的血泪控诉和堆积如山的问题,波音前CEO Dave Calhoun终于现身听证会回应质询。然而,这场听证会却演变成一场尴尬的闹剧。卡尔霍恩被美国议员们尖锐讽刺,对公司关键运营数据更是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

听证会尾声,卡尔霍恩信誓旦旦地承诺:波音绝不容忍任何一架存在制造缺陷的飞机离开工厂。但讽刺的是,这位做出郑重承诺的CEO,不久就要退休走人了。而且,波音早已不是第一次许下类似的承诺,但那些承诺,最终都不作数,直到下一次空中悲剧发生。

这些来自波音人自己的声音,比任何外部的批评都更有力。它们共同指向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波音的公司文化,已经演变成一种系统性地惩罚诚实、奖励“变通”的文化。安全,在这个体系里,已经沦为一个可以被随时牺牲的选项。

波音的故事,是当代商业一个深刻、甚至是惨烈的警示。它迫使我们去思考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一家公司,尤其是科技和制造业公司,其最核心、最不能丢弃的资产到底是什么?

不是股价,不是市值,不是厂房,也不是专利。而是它的文化,和由这种文化所滋养、并最终赢得的——信任。

在航空世界里,有一种最基础的物理定律,叫做升力。飞机之所以能飞,是因为机翼上下表面产生的压力差,提供了向上的升力,以克服地球的引力。而在商业世界里,也有一种最基础的定律,叫做信任。信任,就是一家公司的商业升力。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一家公司克服危机、穿越周期、保持飞行高度的唯一力量。

波音的悲剧,根源不在于它失去了制造好飞机的能力,而在于它在20多年前的那个转折点,主动选择放弃了以“工程卓越”为信仰。当一家公司开始系统性地将财务指标置于产品安全之上,当工程师的专业判断必须让位于经理人的成本考量时,它的坠落,就只是时间问题。

波音还能继续飞行多久?没有人知道答案。但我们知道,物理定律不会说谎,市场的法则也终将兑现。在航空业,信任一旦归零,你就再也无法起飞。

写在最后

更进一步说,波音坠落并非孤例,它更像是美国制造业整体系统性塌陷的一个缩影。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以“股东价值最大化”为名的金融化浪潮席卷了整个美国工业界。以杰克·韦尔奇治下的通用电气(GE)为代表,无数曾经以精湛工艺为荣的制造巨头,开始将重心从工厂车间转移到华尔街的交易大厅。它们痴迷于削减成本、外包产业链、回购股票、追逐短期利润,而将研发投入、员工培训和质量控制视为可以压缩的费用。

这种“华尔街逻辑”对“工业逻辑”的胜利,造成了美国制造业的“空心化”。当“美国制造”不再等同于质量保证,当工程师的严谨让位于CFO的预算表,当国家的工业明珠都开始在最基本的螺丝钉上出问题时,这就不再只是一家公司的危机,而是一个国家工业能力的系统性衰退。波音的困境,正是这幕大戏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幕。

站务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