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孩子,被误解的童年

作者 | 译蔚

来源 | 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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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蛇年春晚舞台上,来自四川大凉山的孩子们,以孩童视角与月亮展开对话,将一首《玉盘》呈现在全国观众面前。他们的声音未经雕琢,自然质朴,充满了原始的纯净感和力量感。

《玉盘》在春晚迅速走红,但另一方面,这首歌也被大众评价为具有厚重感、历史感、深刻感,不像一首儿歌。

比如“你可曾见过别时泪长淌”“那天宫是否有答案”,巧妙地将自然现象与人类历史、神话传说相结合,有厚重的文化底蕴和对宇宙、人生的深刻思考。

这种对时间、空间、文化的多维度探讨,让歌曲有了超越儿歌的深度和广度。

对于观众的相关讨论,《玉盘》的词曲创作者谭淇尹发布长视频回应:大家觉得《玉盘》不像儿歌,是因为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儿歌指某一类特定的风格和表达方式,面向特定的人群,比如说低幼儿童。

某种意义上,谭淇尹认为这个评价,实际正好印证了她的观点:“当童声不再被驯化成甜腻的糖纸,它就能拥有包裹星辰的重量。”

这其实也启示了我们对待孩子的教育方式:不要用成人的既定思维去限制孩子的想象和表达,不要让童声的纯净与力量消失,更不要让童年的灵动与创造力消逝。

正如谭淇尹所说,你给孩子什么,孩子就会成为什么,真正的孩子不需要被刻意地幼稚化,童声音乐也不应该理当当然地形成某种流水线式的模板。

以下为谭淇尹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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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除夕夜,我和家人在四川成都的家里,守在电视机前,等待春晚节目的播出。随着妞妞合唱团孩子们的声音响起,《玉盘》正式亮相央视总台春晚舞台。这群“妞妞”来自凉山州普格县大槽乡中心小学。发起成立合唱团的,是学校的音乐老师吉布小龙。

早在2024年9月,《玉盘》的前身《问月》便在四川省首届原创歌曲大赛中,获得了综合、作词、作曲一等奖。

其中一位评委提到,“我觉得这首歌完全可以送上央视春晚的剧组。”当时我只以为是一个很大的鼓励,没想到会成真,后来在四川省的推荐下,春晚导演组和我们沟通。我们和38位妞妞也在北京再次相聚,她们经过长达40天的严格训练,在除夕夜与大家相见。           

在《玉盘》登上春晚并收获好评前,我从未想到用童声来做一些意义深远的表达能得到这么多的理解和共鸣。

当然,也有一些声音说《玉盘》不像儿歌。事实上,在大多数人印象里,儿歌指某一类特定的风格和表达方式,面向特定的人群,比如低幼儿童,我更常用“童声音乐”这个词。

早些年,我听到一些国内的童声音乐作品,有些也很好听,但是较容易陷入到固有模式中。这些儿歌都比较可爱、直白,强调声音的稚嫩和可爱。

这种现象在社会上也引发了关注。在《脱口秀大会》之“人生没有撤回键”一期节目中,思文对中国儿歌有一段流传甚广的吐槽:

“小孩在出生前后听的音乐差距很大,在妈妈肚子里听的音乐是莫扎特、G大调、小夜曲,特别高端,但一出生,只能听‘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很多人觉得《玉盘》不像儿歌,也从侧面说明了之前儿歌的表达方式有些单一。

很多时候,大人们在创作童声音乐时,会不自觉地将孩子刻意塑造得更加幼稚,可能是源于对儿童的刻板印象,认为儿童的声音应该是甜美、稚嫩的,表达的内容应该是简单、直白的,甚至有些幼稚化的。

但《玉盘》的音乐制作水准以及作品表达的内核都非常深厚,孩子的演唱更好地诠释了这种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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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淇尹

《玉盘》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之前的一段经历。三年前,我看了一档节目,讲屈原的《天问》,这首诗以提问的形式,对自然、历史、神话、哲学等诸多领域提出了170多个问题,我当时就被触动了,那种求索的精神绵延至今。

最初创作《玉盘》,我就想写一个叙事比较宏大的作品,就想到了月亮。太阳热烈、刺眼,你无法直视它;月亮不同,在暗的情况下,你才能看见它,它让你平静。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我一个人入睡时,最喜欢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外面更亮一点,就觉得更安心。我们都是被月亮抚摸过的孩子。我就决定用月亮做主题,对着它,去问,去倾诉所有的情感。

屏幕前的很多人,感应到了。他们说:“《玉盘》之所以动人,在于它唤醒了我们心底最初的浪漫,那种篝火旁仰望星空、沙漠里追逐星辰的浪漫,我像千年之前的祖先一样勇猛地探索世界。

很多人喜欢最后一句“那孩子已拂去风霜,为他揽星辰,带他回故乡”,我也是。这句话出现前,一直是递进的关系,不停探索,往前迈。可最后一句却突然转折—带他回故乡。为什么?你好奇这世界是什么、宇宙是什么,其实你最终探索的是——我是什么。

这是我们人类终极的求索。就像航天员到了太空,他一定会回望,去看这颗蓝色的星球。所有对星辰大海的追问都是对于自身意义的探寻。

尽管《玉盘》有许多二创版本,包括成年人的翻唱,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孩子的演唱更具力量。孩子的嗓门没有大人大,但他们的声音更纯粹,这种纯粹让他们的歌声听起来更有力量。

我们2016年创办了葫芦童声原创音乐厂牌,除了《玉盘》,我们也发行了很多歌,像是《我有一个梦》《一米》《Ta》《没关系》.....都是我们厂牌创作的童声音乐,但歌词曲调,都和既往的儿歌不太相同。

我们一直认为,童声是天赐的甘泉,能够洗去人们一身的尘土,提醒我们纯真尚在。它的样貌不应该是故作幼稚的,它的姿态更不应该是曲意逢迎的。因为每个孩子原本的声音,都足够表达他最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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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30年,当我们提到经典的童声音乐时,脑海里往往会浮现出一些耳熟能详的儿歌,比如《小城故事》《外婆的澎湖湾》《小螺号》等。这些歌曲在当时都是非常经典且动人的作品,旋律优美,歌词简单易懂,孩子们也很喜欢。

现在,通过社交媒体和各种音乐平台,孩子们能够接触到各种类型的音乐。其实,孩子们和大人一样,也有追求潮流的心态。他们可能不再满足于简单化或幼稚化的表达方式,而是渴望更多元化和丰富的音乐体验。

然而,在国内,目前仍有许多儿童音乐创作者专注于制作功能化的儿童音乐,比如像宝宝巴士、贝瓦儿歌这类品牌。它们创作的音乐多是用于特定场景的,例如起床歌、幼儿园早操、刷牙歌等。

除了功能化的儿童音乐外,还可以给孩子们更多的选择。你听说过《虫儿飞》吧?这首歌还挺有名的。我个人觉得《虫儿飞》真的很好听,而且它带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感。孩子们可能未必会察觉到这种忧伤,但长大后,他们就会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其实也说明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对更深层次情绪的需求会逐渐增加。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也会逐渐对更复杂的情感表达产生共鸣,而不仅仅满足于简单的、功能化的音乐。这也是我想做的童声音乐的方向。

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前几年《孤勇者》这首歌在小朋友圈中爆火,歌手陈奕迅本人对此都始料未及,他在微博发文调侃问道:“听说我出了首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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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可能无法完全理解《孤勇者》的歌词含义,但他们能感受到歌曲中的力量感和律动——“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正如词作家唐恬说的那样“孩子们喜欢这首歌,是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奋斗、拼搏的力量。

我是在做了葫芦童声原创音乐厂牌后,才开始接触儿童的,有了很多和孩子们接触的机会。

和袁隆平爷爷合作的《我有一个梦》是“葫芦童声”的起点。当时,也是和妞妞们第一次合作,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她们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好”,而是不可复制的“好”,孩子们在唱歌时是真情流露的,笑得也自然,不太去管技巧、咬字、一致,因此特别真。因此,录制《玉盘》的时候,觉得那种带着泥土的鲜活正是这首歌需要的,所以再次找到了妞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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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葫芦童声”厂牌的概念还没有,这个歌做完了,我们就觉得童声特别动人,为什么不去多做一些孩子唱的歌?”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儿童音乐并不是我们赚钱的业务。它更像是我们的一种投入:左口袋进的钱是通过其他业务赚来的,而右口袋则把这些钱投入到儿童音乐的原创板块中。

虽然在经济上几乎是收支相抵,但我们团队的成员都很开心。因为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还需要追求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我主动靠近他们,发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事,也感受到了孩子们身上独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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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淇尹去学校里和孩子们分享音乐相关的内容

他们的感受能力是强于成人的,他们会停下脚步,在路边花花草草旁驻足,当然也包括他们对音乐的敏感上。

现在的孩子们对音乐的感知能力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敏锐。有一次唱《玉盘》,一位六七岁的小男孩唱到“你可曾见过别时泪长淌,百年故事千年唱,长诗逾万行”时,突然对妈妈说:“我听到这一句好想哭。”

他的妈妈也感到意外,然后把这件事讲给我听。我笑了笑,说:“孩子的感受力很敏锐。他感受得到你想表达的情感,只是说不出来而已。”

孩子可能并不完全理解“别时泪长淌”这样的表达,但他们知道这是在说离别,而离别这种情感本来就让人伤感,再配上旋律的律动,孩子就会被打动,从而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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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淇尹和妞妞们

但一些大人总低估孩子。事实上,虽然孩子们的逻辑和表达能力可能的确不如大人,但他的感受力并不差。如果我们把孩子仅仅看作是洋娃娃般的存在,而不是一个独立的、充满爆发力的灵魂,那便会轻视他们的需求和能量。

童声音乐也不应该理所当然地形成某种流水化的模板,最好就像宫崎骏的动画一样,层次丰富,小孩听见星河冒险,大人听见生命寓言。

像是离别这件事并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理解能力。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小时候养过宠物,后来被送走了,我当时很痛苦,这就是一种离别。

还有,我跟我玩得好的朋友分开了,这也是一种离别。其实很多人在小时候就开始面临各种各样的离别了。

难道我们要逃避这种感情吗?情感体验是孩子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快乐、悲伤还是其他复杂的情感,都应该被接纳和理解。

我们创作了许多歌曲,比如《马戏团》。它讲述的是各个小动物在家里的故事,每一段最后都有一句“它去哪里了呀”,结合歌名《马戏团》,所有的孩子都知道这首歌在表达什么。有家长告诉我,他们和孩子听了这首歌后都感到很伤心。

因为我们相信,即使是悲伤的情感,也能成为孩子成长中重要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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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孩子们大多在应试教育体系下成长,这种体系往往强调整齐划一,这种对“成熟”的盲目追求,折射出社会的集体焦虑与内卷。

我们有一首歌叫《我有一个梦》,这是袁隆平爷爷唯一作词的一首歌。我们在为这首歌挑选小歌手时,有个孩子的妈妈非常用心,把孩子的资料整理成了一本厚厚的小册子,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证书。那个孩子刚来的时候,非常活泼,完全就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然而,当他的妈妈让他给老师们唱一首歌时,他瞬间就像被按了开关一样,整个人变得很正式,他挺直了脖子,开始很认真地介绍自己,然后开始唱歌。那一刻,我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他的演唱技巧很不错,但那种状态显得有些刻意,不太自然。

我们希望孩子们能够以最自然的状态来表达自己,而不是被过多的“训练”所束缚。最终,我们选择了一个刚刚开始学习唱歌的小女孩。她比较害羞、内敛,但她的声音非常自然,没有过多的雕琢痕迹,充满了灵气。

不仅童声不应被标准化,我们更应给孩子足够的空间去发展自我,去培养他们的感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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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淇尹去学校和孩子们分享音乐相关的内容

前段时间,我们去上海参加“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演出。

演出前一天,一位家长提出要给孩子们买些吃的。当时老师已经提前说过,为了保证演出顺利,不要点外卖,因为担心食物不干净可能会引起身体不适,演出结束后再请大家一起吃大餐。当这位家长提出要给孩子们买东西时,她的儿子回头看了一眼老师。

我立刻明白了他回头的意思。他知道妈妈的举动与老师之前的要求有冲突,他意识到这是不妥当的。

后来,这位家长想带孩子出去住,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孩子说:“我不想搞特殊。” 这个孩子才小学三四年级,但他对情境的理解真的很强。

当然,这个孩子很聪明可能与他家庭的教育环境有很大关系。他的家庭为他营造了一个特别好的成长环境,尤其是他的妈妈,对他的限制很少。

在宽松的环境中,孩子反而能够更好地成长。在高控制的家庭中,孩子必须完全按照家长的安排行事,每天都要应对家长的各种要求,甚至感到筋疲力尽。到了中学叛逆期,孩子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对抗这种高压,根本没有能力去发展自己。

我从小就学习音乐,小时候学过小提琴,对音乐比较感兴趣。到了中学,我开始尝试自己编歌,虽然那时候还不懂作曲技巧。后来,我妈妈觉得这条路还挺适合我的,于是我就进入了四川音乐学院附中。

在附中,孩子们的时间相对自由,我们下午4点多文化课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主要是上专业课。有时候专业课没有安排,我们就可以自己练习。

现在回想起来,对于音乐生,这种安排其实是非常合理的。人格的发展需要空间和时间,如果总是被各种安排填满,那是有问题的。在附中,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索自己的兴趣,发展自己的特长,同时也能够更好地培养独立思考和自主学习的能力。

自从创办了葫芦童声以来,我们经常和孩子们聊天,很多孩子本身都非常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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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也看到一些孩子在小学中年级时,学习压力变得非常大,他们所有时间都被填满了。你会看到他们原本充满活力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孩子们本应充满活力和好奇心,但过早的压力和安排却让他们失去了这种光芒。

《我有一个梦》讲的就是农田里的场景,我真的很想让孩子们体验那种看着稻子生长的过程,因为现在的孩子越来越缺乏这样的体验了。

我在想,如果现在的孩子压力大,其实和他们与自然连接少也有一定关系。

有一次,我和一位来自大凉山的妈妈聊天。她说她小时候很顽皮,被妈妈打了一顿后,就跑到山上和朋友们一起抓鸟、奔跑,一圈下来,所有的烦恼都忘光了。

但想想现在的孩子,从学校出来,马上就被送上车。在车里,爸爸会问:“你今天学得怎么样?回去赶紧做作业。” 作业做到很晚,然后就睡觉了。第二天一早又要起床,继续这样的循环。他们的压力很难找到释放的渠道。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歌曲也意外地成为了孩子们的“挡箭牌”。

我那天在网上刷到一个评论我感觉蛮好玩的,有一位网友说现在《没关系》是我们家的家歌,每次我想发火,或者我孩子想发火了,我就放这个。我就觉得很好玩。

还有一件事,我们这里有一个小男孩特别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有一首叫歌里面有一句歌词是:“他很像你,他不是你。”一次,因为不满妈妈的安排,这个男孩便对他妈妈唱道:“他很像你,他不是你。” 

后来,他妈妈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说孩子居然能活学活用,用歌曲来反驳她。这不就和纪伯伦说的那句话一样吗——“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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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网友说听到《玉盘》这首歌,DNA动了,觉得孩子们唱着这样的好歌必然也会在这样情怀的熏陶下承继血脉,成长为积极的、有审美的、有气概、有担当的人。

现在大家都明白应该给孩子更好的东西,但为什么很多人没有为孩子创作更好的音乐作品呢?通常人们会说,孩子的音乐应该朗朗上口、简单直接。

如果这八个字成为行业的标准,那很容易成为一种遮羞布。很多人可能就会觉得,只要做一个简单的、流水线式的作品,就能满足孩子们的需求了。

如果我们将音乐创作简化到这种程度,网络上很多质量低下的作品也可以被称为“朗朗上口”。

大众音乐服务于大众,大人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音乐。但孩子的情况是,别人给什么,只能有什么。

从孩子的角度出发,才能让孩子唱得像她自己。我本身就是一个喜欢贴近孩子视角的人,走在院子里,看到蜘蛛网上的蜘蛛在阳光下晃动,我能专注地观察很久。

比如《很小的风》,真的就写一阵风,小小的、一丝丝的,去尝甜点、去踢足球。风很小,但很有力量。就像《1米》这首歌,1米指的是孩子们的身高,孩子的视角观察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录制《玉盘》时,我们也希望能让孩子们用最自然、最真挚的情感去表达歌曲。

《玉盘》也经过了很多次录制,每次录制前,录音师宋林啸都会使出各种办法让孩子们理解音乐,他让孩子们想象坐在屋顶上,搭着脚,看着月亮唱歌;也想象自己是古代人,在篝火前,围成一个圈,呼唤月亮,月亮上有嫦娥、玉兔、桂花树。

孩子们不自觉地会张大嘴,向着天空唱,攥紧拳头,脖子扯得长长的,腿都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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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合唱团和葫芦童声合唱团

童声对我来说,是最美的音色。我的创作准则也是天真而具有深意。

我在创作童声音乐时,其实挺注重旋律和歌词的表达。就像《没关系》和《我知道有个地方》,我尽量让歌词简单易懂,但又留有空间,让孩子们能随着成长去发现更多东西。

就拿《我知道有个地方》来说,歌词里有“小鸟树立着翅膀,永远不担心受伤”这样的句子。孩子们在第一次听到这些歌词时,可能只是被其表面的画面感所吸引,想象着小鸟自由飞翔、人们骑着马去流浪的童话般的场景。我觉得这完全没问题。

在写《我知道有个地方》这首歌时,我脑子里是有这样一个乌托邦的:

我们这个圈子去北京和上海的机会多。但就在成都,我都嫌节奏不够慢。总往大理跑。除了晒晒太阳看看洱海,我还经常去和迁居大理的人聊天。

他们有的摔了体制内铁饭碗,到村里当老师。有的想逃离鸡娃焦虑,索性带孩子到这里爬树挖泥巴,有的放弃大厂百万年薪,做东西摆摊,钱虽然没有挣到多少,却治好了乳腺结节。我发现他们都有很鲜活的眼睛,就好像从没被社会鞭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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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淇尹拍摄的大理

人们总思考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努力到什么程度才算够,我也不知道答案,反正多做喜欢的事总是没错的。人们为什么喜欢大理呢,就是希望有个地方让人不用思考这些问题。想走路就走路,想停下就停下。

孩子们不需要立刻理解歌词背后的深层含义。如果他们暂时只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那也很好。

随着孩子们年龄的增长,他们会逐渐积累更多的生活经验和认知,从而对这些歌词产生更深刻的理解。这种设计本身就是为了赋予歌曲更长的生命力。

我希望孩子们在不同的成长阶段,会对同一首歌有不同的感悟。当他们长大后回头再看,会发现原来自己曾经唱过的这首歌,有着更丰富的表达和内涵。

我还写过有一首歌叫《江豚笑微微》,就写江豚虽然表面看起来在笑,但其实它很累。

虽然我们不期望一首歌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但当孩子们长大后,再次遇到江豚或其他野生动物时,他们可能会想起这首歌,唤起他们对这些生物的关爱和保护意识。

当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接触到的都是这样用心创作的好作品,他们就更容易成长为有良好审美、真诚善良的人。

为了给所有的大孩子和小孩子创作,我们还将继续西行。每次采风,我们都会有收获,因为你会见到不同的风景,遇到不同的人,这些经历一定会给你带来新的感知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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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淇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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