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敢说,不要命了
作者| 探长
来源| 影探
最近,某位艺人因口误陷入争议。
身为贾宝玉的饰演者,她说贾宝玉是贾家的长子长孙。
“贾宝玉是大观园的希望,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长子长孙,也是因为他在那个时代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额,宝二爷啥时候晋升为长子长孙了?
此番言论之抽象,比肩内娱另一个名梗“诺贝尔数学奖”。
护主
凡是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
贾宝玉是荣国府贾政与王夫人所生的次子,又被换作宝二爷。
因出生时嘴里衔着一块五彩晶莹的通灵宝玉,故名贾宝玉。
《红楼梦》第二回,冷子兴提到贾府家族脉络:
“宁国公居长,生了两个儿子。宁公死后,长子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子名贾敷,八九岁上死了,只剩了一个次子贾敬。贾敬早年留下一个儿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这位珍爷也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
自荣国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是金陵世家史侯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名贾赦,次名贾政。这政老爷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叫贾珠,十四岁进学,后来娶了妻、生了子,不到二十岁,一病就死了。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就奇了。不想隔了十几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还有许多字迹。”
一般来说,长子长孙指的是嫡长子嫡长孙。
所以,贾府的长子长孙属于宁国公这一脉。
再退一步讲,倘若荣国府内部也要选长子长孙,也该属于贾赦那一支。
再怎么轮,都轮不到贾宝玉。
图源网络
一位红学教授纠正该艺人的错误,建议其多读《红楼梦》。
“社会公众人物应该以身作则,倡导读经典的良好风气。但说错了也没必要抹黑,借此机会也呼吁更多年轻人在青年偶像的带动下,多去读一读经典。”
此话不糙,理又正。
探长没有品出教授有敌意挑衅的味道。
后来,这位艺人承认口误,鞠躬致歉。
她谦逊道:
“宝二爷说错了点话,其实面对你们的时候也老是会说错话,我以后一定会让我自己的嘴和我的脑子站在同一战线上。
我也是不完美小孩,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我们不是不能犯错,而是知错就改、知错会改。”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谁都有口误、笔误、嘴巴跟不上大脑的时候。
这场口误争议,可以划下休止符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件平平无奇的口误,竟让一部分粉丝出征护主。
当然,不排除有黑粉反串搅混水。
这群狂热分子,不仅嘴硬护短,而且还网暴攻击教授。
有人质疑教授因为同行竞争才眼红。
“教授指导的越剧《织造府》,将于近期开始全国巡演。”
“原来同行嫉妒啊!”
有人组团在评论区刷屏,试图压制抵消批评的声浪。
“都忘了这事了,别再发这些了。”
还有人蹭这波热度,岁月史书,浑水摸鱼。
混淆是非的功力,让一辈子研究红楼梦的教授都自叹不如。
“畸”文共欣赏
在众多护主救驾之举中,一篇《XXX对宝玉的解读无误》的奇葩,引起探长的注意。
此文章篡改原文,胡编逻辑,溜须拍马,令人叹为观止。
它,选择性眼瞎,删改原意编造歪理。
文章里写道:
“冷子兴在说贾代化袭了宁国公的官的时候,并没有特意说明他是长子,但是在说贾代善袭了荣国公的官的时候,特意说明他是长子。由此不难推断,贾代化应当并非宁国公的长子。
进而可以推断,贾代化应当只是次子,他的哥哥可能死在了战场。这或许就是作者有意把贾代化的长子贾敷写夭折了的原因。”
《红楼梦》里白纸黑字,提到到“长子”二字。
贾代化是宁公的长子,贾代善是荣公的长子,这是不容分辨的。
此文不仅给贾代化编了一位哥哥,还把贾代化儿子贾敷夭折一事胡乱牵连。
更极品的是,它为“贾宝玉就是长子长孙”狡辩。
“贾氏一门的全部希望只能在贾宝玉身上。
虽说并非出自长房长孙,贾宝玉却有着远比长房长孙更受宠的身份和地位。所以,她对贾宝玉是长房长孙的解读,本就没有错。”
甚至,它倒反天罡,反问批评者心存不轨,为艺人招黑。
“贾宝玉是贾家的希望何错之有?对贾宝玉是荣国府里的长子长孙的解读何错之有?不但没有错,相反她是真正读懂了原著的人,对贾宝玉这个书中的男一、灵魂人物有着独到、深刻且精准的理解。
相反,那些指摘她没有读过原著的人,才是不懂她的人。”
在封建大家族里,嫡庶有别是无法撼动的规则,嫡长子永远是嫡妻的第一个儿子。
只要贾宝玉上面有贾珠,不管贾珠有没有去世,贾宝玉就永远不是长子长孙。
探长被此文的愚蠢所折服。
“‘粉丝’发展成了’护X蛆’,’洗地’发展到’拆了地板重装’”。
为了这点流量,脸都不要了。
照照镜子
饭圈以维护自家偶像为唯一目的。
不管真理如何,它们党同伐异,齐心护短,容不得一丝丝批评的声音。
这种护主心切、谄媚奉承的丑恶姿态,令探长想起《红楼梦》里的一介恶奴——
善姐。
“善姐”之名,实为反讽。
名虽为善,但其人有歹毒心肠。
此人本为凤姐身边的小丫头,后被凤姐支给了尤二姐。
她嚣张跋扈,恶言恶语,为凤姐卖力,拼命作践尤二姐。
《红楼梦》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赚入大观园,酸凤姐大闹宁国府。
尤二姐搬进大观园三日,善姐恶态尽露,不服使唤。
尤二姐发现没有头油了,让她去找凤姐要一些。
善姐翻着白眼,刻薄道:
“二奶奶,你怎么不知好歹,没眼色?我们奶奶天天承应了老太太,又要承应这边太太,那边太太;这些姑娘妯娌们,上下几百男女,天天起来都等他的话;一日少说大事也有一二十件,小事还有三五十件....哪里为这点子小事去烦琐他?
我劝你能着些儿罢!咱们又不是明媒正娶来的,这是他恒古少有一个贤良人,才这样待你。若差些儿的人,听见了这话,吵嚷起来,把你丢在外头,死不死活不活,你敢怎么着呢?”
尤二姐只说一句话,善姐有八百句话在等着。
拍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
她将凤姐视为偶像,吹捧其为“恒古少有一个贤良人”。
这种虔诚、效忠和自我抹杀,本质上都是一种攀附。
不管是非对错,不管善恶报应,只要将尤二姐打压得越惨,她对凤姐的忠诚度就越高。
善姐简直就是饭圈护主小将的翻版。
回到现实。
被网暴问候祖宗,红学教授有些无奈:
“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为什么演变成如此大的一件事情?
首先,艺人说错了吗?其次,说错了难道不能指出问题吗?第三,艺人道歉了,这几天一直在铺天盖地骂我、骚扰我的粉丝,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赶上这种无妄之灾,教授可算领教了饭圈之恐怖。
王小波在《黑铁时代》说道:
有些人活下去的诀窍是:保持愚蠢,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
这话形容饭圈极品,丝毫不为过。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只不过,这群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有用。
它们看不到自己面红耳赤、上串下跳的蠢相。